母親是個淺顯但高貴的稱呼，本身的母親更是個巨大的母親。張雨聽了楊宏一席話，接過幾紙文書細看之下，禁不住感概萬千，熱淚長流。

楊老爺大名楊宏，在楊傢俱有不容應戰的絕對權威，在渭南本地為人丁碑尚可。在張雨的影象中，與這個遠親孃舅並無甚麼深厚的豪情可言，留給他的印象隻能說是不好也不壞。

五間的磚瓦老宅一座，中田十五畝。這就是張雨父母未病之前的全數家底。房契與地契上，第一個賣主楊氏、最後的買家楊宏、中人具保的署名了了在目，日期確切是在農曆正平二十二年，也就是三年之前。

楊宏馴良的道：“阿雨，你在楊家如有閃失，我真是無顏見你父母於地下啊！天幸你已傷愈，我也就放心了。隻是我傳聞你剋日經常外出，現在你已有了功名，正值大好韶華，切勿荒廢了學業纔好。”

起家取出幾紙文書道：“你母親為人賢淑，不辭勞苦，骨子裡倒是脾氣剛烈，傲骨錚錚。生前家道艱钜無繼，寧肯咬牙變賣宅地田產，以濟一時之困，也不肯向我這個孃家阿兄乞憐乞助。”

“嗯。”楊宏點了點頭道：“當日我受你母親臨終囑托，接你來到楊家已逾三年。烈兒亦是自幼喪母，我念及於此，常日對他多有慣縱，疏於管束，乃至於文不成、武不就。現在想來，悔不當初！”

張雨去尋楊照的本意，明顯與楊照先前心中所想是風馬牛不相及，卻直接導致了楊照對號入坐的過敏反應，令人摸不著腦筋。楊照先前是在想甚麼？他到底說的是甚麼？

但是幾分左券文書上楊宏代簽的宅地田產的仆人，鮮明是張雨！

跟著楊宏年齡漸高，自從將家業交與李氏和庶子楊照打理，便已深居簡出。張雨借居楊家三年以來，甥舅之間極少伶仃交換。本日楊宏俄然要見他，不知所為何事？

楊宏毫不諱言的道：“是啊！你是張家獨一的男丁，自主流派、持續香火乃是遲早的事。有了安身立命之基，便再無後顧之憂，隻需放心攻讀備考。過一段光陰，我再托報酬你尋一門婚事。既可了結你父母的遺言，你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你的餬口起居。”

出言安慰道：“母舅言重了。甥兒能得母舅收留，不至凍餓街頭，已然戴德不儘。”

張雨已是兩世為人，心智遠比這個年代的同齡人圓熟老成。

李氏不敢違逆，瞪了張雨一眼，依言拜彆。

心機迷惑的進了內宅，見禮以後，楊宏叮嚀李氏道：“我與阿雨有話要說，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