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宜早早醒了。
這位公子卻儘管看書下棋,半個字也不迴應。
那凶惡的模樣直瞪得茗煙縮了脖子,“姐姐可等我一陣,茗煙先將公子安設安妥……”
垂垂地,便有些流言隨之暗裡傳播開來,說謝氏富強如蓋,勢可傾天。
“溫泉行宮距長安城有些間隔。往年皇上都是入冬纔去的,現在不過纔剛入秋……”
一起策畫著返來,謝又晴進了院子便瞧見廊下的茗煙正打發紙筆兩個小童去裁宣紙。
謝毅撫須道:“老臣也經常恍忽。回想那繈褓嬰兒尚似昨日,殿下與這丫頭好久未見,更當有此感慨。”
如之經曆了滅族的禍事,想必是心灰意冷,偶然私交的。隻怕今後小丫頭會為情所傷,他又不能在側安撫伴隨,當時又該如何是好。
謝毅點頭,“不過是令得眾位大人倉促上路,心中有愧,挨著報歉去了。”
鄭和宜說著話俄然走近,抬手攏上了她髮鬢。
謝侯的馬車中,一名華服男人透過車窗見謝從安往車隊背麵去了,轉轉頭對白叟笑道:“一轉眼,小從安都這麼大了。”
她毫無脾氣的朝在榻上翻書的鄭和宜胡亂行了個禮,倉促就往外走。茗煙在背麵偷偷笑著,內心儘是對勁。
“宜哥哥想要去哪?不如從安先命人安排車馬。南山紅葉雖不到時候,卻也看得。”她非常火急,又道:“行宮聖駕大抵不久又要出發,我們還是不好多跑。如果累到……屆時車馬勞累,你怕是會不好受。”
這一場秋雨足足拖了九日。
“丫頭說她此舉不善,已惹眾議。若今次老臣不能同業,都察院的大人們怕是又會參她色令智昏,孝道不進了。”謝毅朗笑。
廚房,庫房,賬房,凡有幾分擔事權力的處所,都親領著他一一見過。
那眸光溫潤若上好的寶石,在敞亮的日光下泛出光來。
一起無趣,無甚消遣。但是當了世人,又有公憤在前,謝從安還是老誠懇實的在車裡待了幾日,未曾擅動。
他換了新的熏香,氣味如人,溫潤淡雅,另有著桂花一絲淡淡的甜。
三省六部的主事大臣都因著公事出行的煩瑣公開謾罵,謝從安這個好色的名頭自此是再也甩不脫了。
“孤對此事亦有耳聞。”王礫笑了起來,“前些日子父皇還提起,說小從安總算懂事很多,亦有幾分侯爺當年的風采。”
謝從安聽了難掩笑意。
謝又晴將將把主子的腰帶繫緊。
自古忠臣無好死,自古虔誠無善終。他所猜想之事每被考證一分,便似鍼砭骨錐,刀刮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