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它一起合奏的是身邊這個瘦子的呼嚕聲。他睡得很沉，但是她不敢動。這是個不好服侍的女票客。

她斷斷續續聽到他們的動靜，這並不困難，畢竟都還在揚州城裡，揚州城能有多大，揚州城裡如蕭良宵一樣的金玉公子能有幾個。她傳聞柳如言終究被救活了，平陽侯府為此給菩薩塑了金身，又大開堆棧，夏天賑糧，夏季賑衣，現在揚州城裡人都說平陽侯夫人是菩薩轉世呢。

那像是個夏季，柳如言穿著薄弱，抱著一個孩子在外頭哭，她在要求她，苦苦要求她救救她的孩子，她冇有理，她憑甚麼救她的孩子，一個野種――她纔不信她有機遇生下哥哥的孩子，多數是下了藥。不幸的哥哥。

當時候她已經不是被蕭良玉帶走時候的鮮花一朵了，她殘了，敗了，也賣個好代價，一開端就進的輕賤處所。老鴇恨不得她一天十二個時候都接客。甚麼樣的人都有，甚麼樣的手腕都有，多少在侯府裡聽都冇傳聞過的折磨人的體例。開初哭過，告饒過，厥後曉得不管用了，就隻能認命。

倡寮裡很多女人都操如許的人設，甚麼王府私生女，侯府令媛，另有自稱從宮裡逃出來的，嚇，宮裡還能逃出來，她覺得她是那些高來低去的江湖人麼。

到次日淩晨，排闥去，才曉得他們死了。

冇有人曉得她夢見了甚麼，冇有人曉得她的夢有多美。

冇有人曉得她曾經是侯府令媛。

她覺得如許的日子會一向下去，她會一向幸運，直到――直到阿誰可駭的動靜傳來：老侯爺鬨了天大的虧空。

普天下人都說是古蹟。

可不就是十年前哥哥的模樣，阿誰讓無數揚州女子傾慕的少年，終究落在了鹽商的女兒手裡。

傳聞她醒來，連京裡都震驚了，天子和皇後特地召了她進京，說要垂垂這個古蹟。

揚州城，四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