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的紫藤架下,時候吐納得如溫軟呼吸普通。如有風,風也是美人香,拂在臉上,掃過蛾眉,好似一簾幽夢,帶著淡紫色的儘情與清冷。畫中紫藤一束一束,鈴鐺一樣在風中搖擺,花瓣掉到水裡,惹得幾尾金魚嬉遊翻悅,全然不睬人間事。
第一次見到紫藤,就覺著這名字合適生在瓊瑤的小說裡。
黃嶽淵的《花經》記錄:“紫藤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瞻彼愚笨蜿蜒之伏,有若蛟龍出冇於波瀾間。仲春著花。”這一段話真是奇特。像頎長鋒利的針,一刺就刺到紫藤的靈魂裡去了,滄海桑田,儘被一語顛覆,好生淩厲,好生冷傲。
春季統統的難過,隔著一朵落花墜地的聲音,在傍晚裡全數新鮮起來。心頭的一聲感喟,被無窮拉長,影子一樣,輕飄飄,冇有儘頭,也冇有歸程……像一場愛情中的離散。
白居易少年期間,因避故鄉戰亂,隨母遷家至父親為官之地,徐州。在徐州符離,他與東鄰女子湘靈瞭解。湘靈小白居易四歲,生得姣美且聰明,他們脾氣相投,形影相隨。你為我唸詩,我為你唱曲,情素似東風裡的植物,冇日冇夜地發展。
――白居易《三月三旬日題慈恩寺》
花鳥魚蟲,就應是花鳥魚蟲的活法。塵在塵處,土在土處,花在偶然處。人間的誇姣,莫過於一個安設妥當,為本身而活。
白居易這句“難過春歸留不得。紫藤花下漸傍晚”亦冷傲。
“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蓮。那邊閒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床前。”
他為她,寫下碧綠的十五韶華,花樹鳥鳴,工夫漏下一窗安好,他將她看在眼裡,儘是歡樂與和順。當時候,又那裡曉得甚麼是拜彆,甚麼是苦痛?
難過春歸留不得,紫藤花下漸傍晚。
若能沉湎,隻願將流淌的光陰與芳華,都捂在花雕一樣的苦衷裡,收藏個百年千年。
紫色,本是崇高而吉祥的。它代表權力與沉著,有通俗而斷交的性子,普通人難以將它把握。紫藤倒是很輕易靠近的,它身上的紫色,在花瓣的底部會泛出白來,那白,是一個暖和的過渡,添了意境,又不至於讓全部紫濃烈得咄咄逼人。一串一串的花,掛在樹藤上,流蘇一樣,在風中泛動著,美得柔嫩而縹緲,帶著心動與胡想,以及幽幽怨怨的愛情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