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殘說:“玉賢這個苛吏,實在令人可愛!他除了這一案不算,彆的案子辦的如何樣呢?”老董說:“多著呢。等我漸漸的說給你老聽。就咱這個本莊,就有一案,也是冤枉,不過條把性命就不算事了,我說給你老聽……”
“那於朝棟的半子倒是一個秀才。四小我身後,於學詩的媳婦也到城裡去了一趟,商討著要上控。就有那老年見過世麵的人說:‘不當,不當!你想叫誰去呢?外人去,叫做事不乾己,先有個多事的罪名。若說叫於大奶奶去罷,兩個孫子還小,家裡借大的奇蹟,端賴他一人支撐呢,他再有個是非,這家業怕不是眾親族一分,這兩個小孩子誰來扶養?反把於家捲菸絕了。’又有人說:‘大奶奶是去不得的,倘如果姑老爺去走一趟,到冇有甚麼不成。’他姑老爺說:‘我去是很能夠去。隻是與閒事無濟,反叫站籠裡多添個屈死鬼。你想,撫台必然發覆原官鞠問,即使派個委員前來會審。官官相護,他又拿著人家失單衣服來頂我們。我們不過說:那是強盜的移贓。他們問:你瞧見強盜移的嗎?你有甚麼根據?當時天然說不出來。他是官,我們是民;他是有失單為憑的,我們是平空裡冇有證據的。你說,這官事打得贏打不贏呢?’世人想想也是真冇有體例。隻好罷了。
正要往下說時,隻聽他伴計王三喊道:“掌櫃的。你如何著了?大師等你挖麵做飯吃呢!你老的話布口袋破了口兒,說不完了!”老董聽著就站起,走今後邊挖麵做飯。接連又來了幾輛小車,垂垂的打尖的客連續都到店裡,老董前後號召,不暇來講閒話。
“說罷告彆。回到班房,把金鐲子望堂中桌上一擱,開口道:‘諸位兄弟叔伯們,今兒於家這案明是冤枉,諸位有甚麼體例,大師幫湊想想。如能救得他們三人道命,一則是件功德,二則大師也可沾潤幾兩銀子。誰能想出奇策,這副鐲就是誰的。’大師答道:‘那有一準的體例呢!隻好相機行亭,做到那邊說那邊話罷。’說過,大家先去告訴已站在堂上的伴計們留意便利。
“那邊吳家業已備了棺木前來收殮。到晚,於學詩。於學禮前後死了。一家四口棺木,都停在西門表麵音寺裡,我春間進城還去看了看呢!”
“厥後聽得他們說:那移贓的強盜,聞聲如許,都悔怨的了不得,說:‘我當初恨他報案,毀了我兩個弟兄,以是用個借刀殺人的體例,讓他家吃幾個月官事,不怕不毀他一兩千吊錢。誰曉得就鬨的這麼短長,連傷了他四條性命!委實我同他家也冇有這大的仇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