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重喜一口茶嗆在嗓子裡,背麵的小寺人趕快幫他拍背,一屋子的寺人盯著少年,眼神多有陌生。
美人司設了六年,見過公子無數,驗身時無不麵紅耳赤慚愧難當,頭一回見到麵不改色,不等司監查驗便自報出來的!還報這麼詳確,他量過數過不成?
當今聖上好男風,美人司設立之初曾遭朝堂狠惡反對,轟動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出麵,罰帝罪己,罪己詔昭告天下那日,帝駕卻啟程來了汴河行宮。那一起浩浩大蕩令罪己詔成了笑話,太皇太後生生被氣病了很多光陰,自那今後便纏綿病榻,對聖上的管束漸顯力不從心了。
少年被領著過了明堂,穿庭出院,便見一處暗房,應是驗身之處了。
司監大寺人王重喜來到明堂時,隻見有一公子,憑欄獨立,本是晨間向曉,卻如見月下清霜。一枝合歡探入廊下,淡蕊斜紅,映那少年一身清霜,清霜亦回春。
啪!
少年卻再開了口,“另有男人之器是吧?長四寸五,毛髮均勻,色黑,每日掉毛不敷十根,腎氣佳。”
“另有哪些?”
“既如此,那便依公子吧,咱家向來好說話。”王重喜一笑,將銀票支出懷中,收好後抬眼問道,“公子的身份文牒給咱家瞧瞧?總要造冊的。”
王重喜目光一亮,好嗓音!雨後風過竹林般的濁音,當真不負這一身清卓氣!至於少年自薦入宮的話,他倒反應平平。這美人司裡的男色雖有搶來的,卻也有很多奉上門來的。
有些公子羞於驗身,冇銀子的自是要強驗的,有銀子的倒可拖一拖。若陛下冇瞧上,驗與不驗都無礙,若瞧上了,送入宮前要沐浴換衣,當時他們會細細登記造冊,隨人一同送入宮中。
陛下好男風,天下間便自有投其所好者。士族門閥公子不屑為人籠中寵,家門落魄的卻有想借帝寵登高的,美人司裡從不缺被族中送來的公子,有寧死不肯的,有甘心以色侍君的,天然也有本身走進這門裡自薦的。
內廷,寺人構成的機構,專司宮廷外務諸事。
他麪皮薄?
美人司設在汴河,大興隻此一司,卻折儘天下俊美兒郎。
王重喜目含明光,大步來了明堂前,人未至,已將少年打量在眼。少年不過及冠,白衣青簪,那白衣乃江南織造的素錦,貴重是貴重,隻是有些年初了,衣上褶子壓得有些實,一股子濕潮氣,似是剛從箱子底下翻出來的陳年舊衣。那青簪一枝翠竹,襯少年一身清卓氣,令人麵前一亮,料子卻並不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