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的靈堂尚將來得及拆，架著棺材的木板凳還在。轎伕們輕車熟路的將那棺材擱了返來。

池時，從袖中取出一副薄如蟬翼的手套來，戴好了，俯身下去……

“同虎肚中的阿誰死者一樣，陳老爺子也是被人殺以後，才被老虎啃咬的。”

抬棺的轎伕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聲不吭的調轉了頭去。

“我俄然想起，前些日子，村中有傳聞，說東山有大蟲出冇，便焦急了起來。讓陳山同曹老兒的小兒子曹田，一起去尋人，他們兩個親眼瞧見……”

她說著，不管世人的驚奇，自顧自的解開了陳老爺子的衣衿，接著說道，“臉部有擦傷。胸前有較著的被石頭硌到留下的淤青，後背亦有，但非常輕微。”

他是陳老爺子的宗子，名叫陳山。

這陳家在村中，算得上是富戶，子嗣富強。

池時說著，站起家來，看向了陳山，“你去的時候，你阿爹但是一動不一動？在那日下午，你們可有聞聲人的尖叫聲，或者老虎的吼怒聲？”

池時頭也冇有抬，小手一推，那棺材蓋子便打了開來。

隻見她白潤苗條的手，悄悄地往那棺材蓋上一拍，九根長釘像是長了眼睛似的，斜飛出來，對著剛要跨進門的周羨麵門飛去。

陳老太太說著，哽咽起來，“許那大蟲是吃飽了，見有人來了，扭頭就跑了。他們二人，這才得以帶著老頭子們返來。我家老頭子少了下半邊，那曹老兒，少了右半邊。”

陳老太太一頭銀髮梳得一絲不苟，吊梢三角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曉得，她纔是陳家的話事人。

池時一邊說著，一邊伸脫手來，捋了捋毛驢頭頂上的那撮耷拉了下去的呆毛。

“九爺要看，老婦人也不攔著。但是我這薄命的老頭子，的的確確就是被大蟲給害了。我那兒子陳山，親眼瞧見的。”

這陳老爺子為虎所害，竟是被咬得隻剩下半截兒，從腰腹開端往下，都是紙糊的。想來陳家人不能他殘破下葬，特地請那紮紙人的，給補齊備了。

池時倒是腳步一動，毫不沉淪的轉了身，走到小毛驢跟前，翻身騎了上去。

陳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搖了點頭，“冇有聽到，如果聽到了，我們早就衝上山了，何至於叫那牲口，將我阿爹……是我婆娘做好了晚食，我們纔想到，阿爹冇有返來。”

“但是死者體重遠超凡人。且死者神采寧靜，這分歧適見到猛獸時的反應。”

池時冇有言語，收了紙傘，將它靠著牆角擱好了，徑直的走了出來，對著牌位恭敬的上了三支香。一個回身，看向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