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蘊朗腦中一個動機閃過:“還不如做個浪跡天涯的江湖俠客,無拘無束,稱心恩仇。此時長劍出鞘,便可替我大宋除一奸臣!”但這動機真的隻是一閃而過。這很多年來,貳心中所念所想,隻是先師生前教誨‘哪怕官位寒微,隻要心正身正,便可福澤一方’,‘待民氣意以誠,行事苦衷以正,遇利心誌以堅’。他不能丟棄統統,完完整全投身江湖。
要說‘出息大好不成限量’,鐘蘊朗不是冇有想過。他雖在江湖留名,卻與武林俠客分歧,仗劍天涯路不是他的歸宿。他所求的是在朝為用,發揮報負,或許是鎮守邊陲、保境安民,亦或是開疆拓土、勒功燕然。隻可惜,一向未有平步青雲之機……
楊元凱抬眉低頭,摸摸腦勺,嘴角擰的變形,牙縫裡蹦出字來:“動、手!”
楊元凱笑笑,從懷中取出一卷追捕公文,歎口氣道:“哎呀,我這堂堂行台軍都統,本日倒乾起捕快的活了。可不是搶了鐘爺你的飯碗麼?”說著大搖大擺的將追捕公文展開,唸叨:“人犯鐘蘊朗,河間府人士。於昨夜江邊連傷二十三條性命,證據確實,該犯現已叛逃。著行台軍副都統楊元凱協青川縣衙停止抓捕……”唸到這裡,停了下來,眼望鐘蘊朗道:“鐘爺,你可聽得清楚麼?”
楊元凱也同時脫手,腳踏方步,手臂揮動。一條銀蛇在空中舞動,捲起道旁灰塵,劈臉蓋臉的襲向鐘蘊朗。鐘蘊朗情急之下,不遑多想,忙側身閃避,左掌一招‘銀河在天’,右拳一招‘清風過耳’,左重右輕,拳為虛掌為實,剛柔齊施,同時收回。楊元凱久臨戰陣,眼力也是不弱,一眼瞧破。抖腕回鞭,要纏住鐘蘊朗左手,以解這一掌之威。軟鞭轉動自如,就如銀蛇回擊,欲咬鐘蘊朗左腕。鐘蘊朗翻手撤掌,避開軟鞭。左掌掌力,馬上化解,右拳那招‘清風過耳’,卻已掃過楊元凱前胸。
一聲令下,馬蹄忽動,錚錚作響。世人做嘯,震耳欲聾。
他現在的身份算是甚麼呢?在彆人眼裡他是‘鐘爺’,是大宋朝第一捕快,是河間神捕鐘蘊朗。是的,他與彆的捕快分歧。按大宋官製,處所捕快隻要薪俸,不按品級,在朝廷的體例上,稱作‘不入流’。而他承先師遺澤,可禦前帶刀,可送接王駕,可南北暢行,可入朝廷體例,可……可在他本身眼中,他隻是個心胸天下,卻位卑人輕的‘正九品’小捕快。他雖常常警告本身‘為官論心非論階’,但他偶然也會在心底號令:“如果權位更高些,不是能為國為民做更多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