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李翹兒也是清算得雲鬟霧鬢,大夏季裡還隻穿戴薄薄的小襖,勾畫得身材凹凸有致,依偎在宣寧侯府大少爺喬梓身邊彷彿受了驚嚇。顫巍巍地發著抖,極低的領口間還暴露一痕雪脯,叫這些看熱烈的閒漢們看直了眼。
周琛顫了一下,卻還未醒。若瑾皺皺眉,乾脆執起他手來,飛速在他五個指尖各紮了一針放血。十個指頭刺完,才聞聲周琛悄悄哼了一聲,醒轉過來。中間那小廝先嚎哭了一聲:“我的少爺啊,你可算醒了。”如果周琛有個好歹,不消說他也是小命不保。
沉香草本來就質地堅固,極耐燒的,“嗶嗶剝剝”的燒了半晌還隻燒了有一多數兒,那架子床上雕鏤精美的麻姑捧壽還能看得清清楚楚。如許好的料,如許好的工,是哪個敗家子兒竟捨得將它付之一炬?
尋芳閣在這裡還算不得最大的一間青樓,隻是新近捧出了個頭牌倌人李翹兒,買賣還算好。這李翹兒自稱是清倌人,琴棋書畫樣樣來得,說是才十四歲,看肌膚骨骼,少說也要十六七,若要看那迎來送往的應酬手腕,竟像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連這尋芳閣的鴇兒也說她是可貴一見的奇才,天生就該吃行院這碗飯的。
這一站不要緊,‘哎呦’一聲又倒了下去,把那小廝也砸得一跌,摔得齜牙咧嘴。若瑾看著不對,忙也蹲下身去問道:“是腳還是腿?”
打了忠勇伯府燈號的天然姓周,恰是週二老爺的愛子週二少爺周琛。若瑾雖不認得,卻一眼就看出來哪個是他——就躺在那張火光沖天的沉香千工床前頭,一動不動的也不曉得是死是活,中間另有個小廝抖抖索索地伸手撫著他胸口。
周琛醒過來漸漸轉動眸子,第一眼先瞥見的倒是李翹兒,恨得咬著牙罵了一聲:“賤人!你另有臉過來。”若瑾頭上直要冒出黑線來,剛醒就曉得罵人,可見是冇事。便拍鼓掌站起家來,喊了一聲:“二哥。”周琛原冇見過若瑾,何況若瑾一向戴著帷帽,丁香忙道:“我們女人是東府裡的二蜜斯,是她脫手救醒你的。”
這邊方纔用這高貴的夾板給周琛牢固好,就聞聲有人喊:“琛兒,琛兒,琛兒如何樣了?”幾人轉頭一看,竟是週二老爺周硯同忠勇伯周玠一起趕到了。
若瑾卻道:“二哥還是要感謝張二爺,若不是他,明天想必也不能善了。”周琛固然紈絝,身份在那些勳貴後輩眼裡卻上不得檯麵,底子冇見過張釗,也隻胡亂謝了一聲。便要在小廝攙扶下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