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老劉嗎？”吳縣長自語道。

司機就隨口說道：“你看他們那眼神，八成是得了紅眼病吧。”說完，他們開朗的笑聲和拖遝機的突突聲交叉在了一起，像一個個音符，在鄉野的門路上流淌著。

到了後半夜，牛書貴就睡不著了，院子裡天空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牛書貴剛開了大門，牛群和牛長江就來幫手了。請來的拖遝機就停在門外，棉花早就裝在了布包裡，棉包打得瓷實，死沉死沉的。幾小我喊著號子，往拖遝機上裝。兩小我往車上扔棉包常常很吃力，棉包上俄然就多了一雙手。本來老臟也來幫手了，他用力托舉著麪包。夜色中牛書貴看清了老臟那張烏黑的臉，臉上不知甚麼時候，颳去了髯毛，也不再那麼蕉萃。拖遝機一會兒就被裝的山一樣高，一根粗繩在車頂上扔來扔去，又喊著號子把繩勒緊繫好。一家一車，等三輛拖遝機裝好，天上的星星已經被東麵的太陽趕跑了。車隊終究開端行進，牛書貴他們都坐在拖遝機副駕上，牛書貴打頭陣。因為車裝的高，土路上有些閒逛，速率就不敢太快。三輛拖遝機搖擺著走到村口時，枯心柳樹旁幾個起早下地的人們驚奇的目光投過來。有人開端大聲喊道：“哇，你們看呀，這麼多棉花，他三家可發了棉花財啦，不出一年，這三家都會成咱村的萬元戶。”拖遝機噪音大，牛書貴隻聽清了“萬元戶”三個字，車隊嘎嘎響著從他們身邊顛末時，牛書貴衝他們擺擺手。拖遝機都走出老遠了，見他們還立在那邊朝這邊看。司機說：“還冇走？”

“冇呢。”牛書貴說。

牛書貴吮了一口茶，說：“老臟真是個好人，按說大夥就該給人家人為。”

胖老婆看在眼裡，不知今晚牛書貴回家後發的哪門子邪。就轉移話題說：“咱地裡的棉花開啦，這幾天可把老臟忙活的不輕，幫了這家幫那家，一向幫著大夥兒拾棉花。”

牛書貴的家和牛長江，牛群家一樣到處堆放著棉花。本年的棉花大歉收已成定局，東配房的棉花都快到屋頂了。牛長江傳聞牛書貴在家，就叫了牛群過來和牛書貴籌議明天去供銷社賣棉花的事。牛群說：“再不賣，俺家就都要在棉花上睡了。”牛長江也欣喜地說：“這就叫人勤地不懶。你們說這地盤有多奇異。個人的時候畝產棉花二三百斤。再看看現在，實施了地盤承包，棉花都要翻倍。我明天從供銷社棉站路過，那賣棉花的車呀，排成了長龍陣。咱明天得早走，爭奪排個頭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