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鳳虛淵原是不曉得的,是太傅公冶白講課時“不經意”提到的。彼時高遺愛一笑置之,鳳虛淵卻皺了眉。待公冶白走後,便問道:“高賢人對婚嫁一事,如何對待?”
清玄是鳳虛淵的字。他執意喚她隱秀,便是不肯透露身份吧?
那一年高遺愛二十二歲,當了兩年吏部郎中,又當了四年太子侍讀的她,已是四品女賢人。因她曆經兩朝,盛寵不衰,又曾親手扳倒身為吏部尚書的生父,故而外界對她群情紛繁。
她是聞名的才女,燈會這些謎語對她來講並不難。
誰能想到,朝夕相對也未曾放開的氣度,久彆相逢,卻豁然開暢了?
……今時本日熟諳她又敢這麼對她的人,也未幾。
幾個宮女有簇擁上前,為她理了理衣裙。高遺愛訕然一笑,幾近是奪門而出。以芙蕖為首的幾位宮女,目送那大步拜彆的身影,歎道:“高賢人真真是花容月貌,不施粉黛就如許俊,隻是出去了兩年,舉止更加結實了可怎生是好……”
被拉著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
日月海不是海,是一條蜿蜒穿過京師與護城河彙流傾入東海的河,俯瞰似太極分陰陽,故稱日月海。鳳氏一族以鸞鳳為圖騰,鸞鳳喜光亮,非梧桐不棲,故而日月海畔,遍植梧桐,不設宵禁。
“願嫁江山,鞠躬儘瘁。”
高遺愛不想與人扳話,正要邁步走開,卻被那公子伸手虛虛一攔,隻見他目光癡迷,道:“相逢便是有緣,女人何必拒人千裡以外?鄙人華陽侯府世子,與女人共賞燈市,也不算屈辱吧?”
――娘娘您這小彆勝新婚的熱忱是那裡來的啊!我隻是您兒子的部屬罷了啊!
瞭解八年,高遺愛從未見過他如此暢懷。先前還在感慨他脫了少年稚氣,變得難以捉摸,而現在卻又感覺,這是第一次,她看著長大的這個少年,真正有了少年意氣……
先帝鳳皇,他的叔叔,彆的不說,在尋求女人這件事上是下了苦功的。
“走吧。”
他身著紅色錦袍,素紗單衣,搖著紙扇,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與她影象中的謹言分歧,與兩年前的少年太子更分歧。這個發明,令高遺愛不由自主地心慌。
公冶白一愣,“高賢人好久不見了,彆來無恙――”
鳳虛淵有些遊移,這虎雕得也太像貓了,是不是敬愛過甚了?
――既然說了一起同業這類近似告白的話就不要心胸天下了啊女人!
“江山如畫,萬裡斑斕。”
高遺愛道:“女子運氣多數不由己,臣幸運,得先帝與殿下青睞,走了人間女子不敢想不能走的路,一則不想孤負先帝種植之意,二則願與殿下一起同業,三則……臣踏慣青雲之路,見過海闊天空,已不肯墜入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