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的劃子靠在了岸邊。垂垂地排到看不見的那頭去。江岸上密密麻麻，都是那些短髮的賊寇。

督戰的官長今晚格外峻厲，對奉獻貢獻最多的老兵也毫不手軟, 厲喝：“軍陣當前, 再多數句閒話, 立斬不饒！”

“死，也要死在灘前，毫不準讓短髮鬼過江！”

“啪”。

他們的船，比視野裡短髮賊的一葉劃子要安穩的多。

如許悠長的混下來，他也從一個鄉間小子，變成了所謂的“精銳”了。

冬夜的江水冷徹骨。即便風平浪靜，還是寒人骨髓。

跟他平過的那些肥胖饑餓的連刀都握不住, 純然是農夫握了幾根木棍的“賊”不一樣。

弓箭手持箭立在江邊，虎視眈眈，不是對著短髮鬼，而是對著勇於偷偷跳下水，或者掉頭船的“逃戰者”。

他也是最榮幸的一個——撒腿跑的快，每次都毫髮無損地返來了。有的時候還能帶回幾個割下來的“賊”耳朵作為軍功。

乃至，他還被短髮鬼“救”過幾次——逃竄，督軍要殺他，成果短髮鬼把督軍給砍了。

短兵相接。

他是這些老兵油子裡，分攤上不利差事最多的一個了——因為他貢獻的少, 每次去平賊, 十次裡有七次能點到他的大名。

而箭雨已至。

老楊頭身上穿的，比短髮身上的好不曉得多少倍――

一條官軍的船，得被四五條短髮鬼的劃子包抄著。

“你右腿在抖。”猴子在他耳邊齜牙咧嘴，抬高聲音嘲笑：“咋地, 腦袋綁褲腰帶上了這麼多年, 都還會怕啊？”

老楊頭一整夜提心吊膽，冇有半晌歇息，窩在草叢裡正昏昏欲睡，聽著猴子說話，草蟲鳴叫，他卻遲遲等不到猴子的後半句話：“然後呢？回家娶......”他回過甚，隻見猴子瞪著滾圓的雙眼，目眥欲裂，胸口一把長刀穿胸而過。

“我看到了……拿箭督戰的都撤退了！”

但我是個窩囊廢，我女人也冇了。我死了，你們又不會給我燒香。冇人給我燒香。

“短髮鬼，短髮鬼登陸了……我們，完，了，完了。營帳現在被占了，本來的防備工事被一把火燒了……”

老楊頭隻和短髮鬼對仗過幾次，每一次，都是以官軍一觸即潰做結局。

抖著抖著，猴子的眼睛卻垂垂亮了起來，，一把抓住老楊頭的手臂：“我們完了，我們好了！趁這個機遇，誰，都不曉得我們返來了……我們悄悄地混出去……回家娶媳婦！”

遠處，本來營帳的處所火光沖天。喊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