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戲台的一個老頭拿了個缺半邊的破碗，疇昔給他舀了點水，出雲咕嚕嚕一口喝完。才問：“如何又要演？”

二妹站在土炕邊，看神婆漸漸索索地走屋裡來了。

不曉得梁家的小兒得的是甚麼病，隻是整小我躺在床上，臉比黃蓮苦，乾癟得漸漸像是一小株脫水的豆芽菜。

因而，暗裡裡，就有人悄悄群情起二妹了。

買這類大年紀的媳婦，是當作買一個勞力。兒子長大今後還能夠圓房，又省了娶媳婦的錢。如果兒子長大後嫌這媳婦老，也能夠賣掉，再拿一筆錢。

二妹冇有答覆。她彷彿生了甚麼病，臉比疇前更黃了，下巴瘦得更尖了，人卻不知怎地，胖了一點。她隻第一件事，探頭去望她阿誰小丈夫。

梁二嫂子帶著二妹去了一趟平陽縣。遠遠瞥見二妹家的茅草屋，爛泥牆，倒了一地，四周臭烘烘的都是蒼蠅、糞便。再也不見她爹媽的影子。

出雲曉得梁二嫂子，那是這個祝家佃村裡的一個孀婦，臉上有個肉瘤子，每次都是陪著她阿誰小兒子來看戲。還給梨園子送過幾次水。

但而後，誰談節女祠的傳說，二妹就呆站著聽。越聽神采越壞。

節女祠朱門黑瓦，門口豎著兩個鬼臉的婆娘，一個說是班昭，一個不知是甚麼人，隻混說是賢人的老婆，也是德行很好的。門口往裡看，黑洞洞的，不見一點光，隻要菸灰飄出來。

王二妹實在撐不住了。見了節女祠四周無人顛末，不會有人向婆婆告狀，又見到祠門前地上有兩個土坑，剛好放下尖底桶，就想：我好歹坐一會。就一會。

一室紅光映鬼光。

梁家的族人見了，都誇她比大畜牲還頂用，比雇農還吃用得少。

出雲說：“她是哪個？彷彿常常看戲的人內裡冇有她。”

這年初，藥是最貴的，而大夫出診一次的代價，平凡人家都不大敢請人上門。家裡如有個病人，又不想讓人等死，那散儘家財，就是遲早的事。

坐下的時候，二妹嗅到了節女祠裡飄出的一點香火味。

梁二嫂子先容說：“我這媳婦，甚麼都會做，又勤奮，又吃得少。是個最便當的。”

何況獨子病怏怏地，常常顧得了兒子，顧不了田。就買了一個媳婦。

像一雙雙死人的眼睛。

梁二嫂子也顧不得罵二妹。因為而梁家小兒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