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莞兒，不要驚駭。”有衰老的聲音自風中響起，白影一閃，在莞兒背後悄悄一推，便將她送到了高山上。

她跟著徒弟到了龍虎山下，乘坐青竹筏逆流而上，一起上但見兩岸群峰峭拔，垂藤蔓蔓。河道蜿蜒盤曲，激起浪花凹凸起伏，遙聽得深穀中怪鳥哀鳴，竟讓她不寒而栗。此時山崖更加矗立峻峭，莞兒昂首望去，竟見兩邊斷崖間懸著無數殘破不全的棺木，在古樹掩映下森然可怖。

“好吃。”池青玉坐在桌前，離她很近，但她乃至感受不到他的氣味。

“那麼遠，你們也樂得去？！”伴計吃驚道。

“這個我曉得。”莞兒悶悶不樂地拿起帷帽和包裹，跟著林碧芝走出茶棚，朝著通往龍虎山的大道行去。

“莞兒，你還愣著做甚麼？”古樹林中，傳來林碧芝的話語。

“……莞兒公然長高了。”池青玉的唇邊漸漸閃現笑意，可在莞兒看來，即便是他在淺笑的時候，都彷彿神態恍忽，更有一種冷淡落寞之感。

白鶴展翅飛去，莞兒用力呼吸，極力朝前躍出。足尖一點山崖，身子已如紙鳶般斜掠向莽莽叢林。

莞兒倉猝起家，林碧芝已經發揮輕功躍登陸邊高岩。山風浩大，吹得衣衫揚起，滿身砭骨發寒。林碧芝握著長劍在本無路可走的山岩間飛掠，莞兒急提氣跟從，兩人一前一後超出這道山梁，林碧芝踏著崖間古樹飛速落下，莞兒見底下激流飛濺，強忍著害怕攀著崛起的岩石，想要縱身躍下，卻又怕撞到山岩。正遲疑間，已望不到徒弟的身影，急得她大呼起來。

“唐門老太太的外孫女隻要一個，就是本來衡山派劍俠藍柏臣的獨生女兒藍皓月。”

莞兒早已按捺不住，此時便奔向他，到了他近前，望著他麵前束帶，不由又想起當日那一劍橫抹鮮血飛濺的場景，一時候心潮難抑，竟哽嚥了起來。

少女微微一怔，蹙眉道：“我怎能冇傳聞過，你剛纔說他要與誰結婚？”

說話間，伴計已將幾包乾糧遞給他，那大漢號召中人正要解纜，卻聽角落裡有人出聲道：“你說的阿誰新郎是誰？”

“我已經十七了！”莞兒滑頭地望瞭望他，“師公，你還是跟之前一樣總愛忘事。”

海瓊子哈哈一笑，“你竟長得這麼高了，現在快到十六了吧？”

海瓊子揮手招來白鶴，回身帶著她們朝著古樹林間漸漸而行。“他隨我在這裡住了半年多，還算垂垂風俗。”

轉過幾道彎後，四周古柏更加蒼翠高大，莞兒身處林間，唯覺暗淡幽深，好似茫茫無儘。那白鶴始終在上方翱翔，此時卻忽而振翅鳴叫，朝著斜火線飄然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