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活著。”
他抿了一下乾裂的唇,緩緩提起了劍。
第六日的傍晚,場中還剩下四人。
雖驚奇於對方的坦白,他仍冷靜點頭,這個時候也是他對本身的估計。
四雙鷹隼般的眼睛對望。
他看向這兩日並肩作戰的少年,對方也一樣看著他,冥冥中彷彿有不異的情感翻滾盪漾,年青而鋒銳的眼中垂垂湧起意氣。
劍鋒悄悄掠過敵手的頸項,他能感遭到利刃切入血脈的輕顫,緊繃的肌肉驀地敗壞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狠惡廝殺後的怠倦。
“你憑甚麼信賴我?”
他們也是被抬出來的,側著頭子送那些曾經朝夕共度的火伴。生與死,如此等閒地被分彆。不肯再看,他收回了視野,身邊的少年像曉得他在想甚麼,露齒一笑,卻因牽動了傷口而齜牙咧嘴。
“照現在的體力,我大抵還能夠撐三個時候,我想你也差未幾。”
冇有哀痛,冇有眼淚,生命的絕頂仍然是一片暗中,不等觸摸到期盼已久的樂土,已落入黃土化為荒木蔓草的滋養。
能活下來的,隻要強者。
“成交。”乾脆地吐出兩個字,他垂下眼皮,敏捷墜入了深眠。
落日如血,風吹過腥氣彌散的疆場,像一隻和順的手撫過死者的臉。教官背手而立,神采穩定。
一具具屍身從場中抬出,被板車拖走。遠處的葬地已挖好了墓穴,早凋的生命將被一應埋葬,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我彆無挑選。”
“你彆無挑選。”
他的心俄然感覺有些暖和。
一刹時,劍光劃破了暮色。
他悄悄嗆咳,被刺傷的肺腑令每一次咳嗽都帶上了鐵鏽味,抬眼望向不遠處,兩日的保護輪休和聯手反擊以後,相互已有了些許默契。阿誰少年公然處理了敵手,正扯下衣衿裹傷,腳步微微有些踏實,看來受傷不輕。此人出招迅捷狠辣,又長於掌控機會,難怪能撐到最後,看來本身趕上了一個不錯的火伴。
門,開了。
“我護法讓你歇息,一個時候後輪換,單憑本身撐不了六天,這點我們一樣。”
“見了又如何?”
足足一個月他的傷才養好,半個月的時候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醫仆說有一劍離他的心臟隻差半寸。養傷時的報酬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彆,創傷藥的確神效,也較著感受出仆人的舉止尊敬有加,乃至略帶畏敬。
劈麵的兩人也是聯袂進犯,攻防之際共同無間,與他們這類倉促的共同大不不異,鹿死誰手並不難猜。如果內力未曾受製……一線動機驀地掠過,又被拋諸腦後,存亡之際已無餘暇嗟怨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