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呆了一呆，才道：“呃……五十兩銀子的報酬，如何！”

司獄官名叫劉勇，五十出頭的年紀，赤紅色的一張臉龐，個頭不高，卻很墩實，穿著服飾與葉小天差未幾，隻是在青衣內裡又罩了一條紅色的背甲。

楊思看在眼裡，嗬嗬地慘笑起來，那雙瘦骨嶙峋的大手緊緊地扣著柵欄，可身子卻似有萬鈞巨石壓著，一寸寸地向下滑去。直到委頓於地，才沙啞晦澀地慘笑道：“老夫的大限之期……到了麼……”

楊思用力點頭：“就是如許！”

葉家的獄卒身份傳到葉小天的爹葉老爺子那輩兒時就一根獨苗苗。但葉老爹很爭氣，他一口氣就生了對雙胞胎，宗子葉小安，次子葉小添。小添是不測發明竟然是雙胞胎，又添了一個兒子的意義。

葉小天笑道：“好，承你吉言，這一次小天就信了大人你，一會兒我去買些酒肉來請你，算做小天付你的卦金好了。”

葉小天的聲音很輕、很淡，語氣卻很果斷：“我爹把這隻鐵飯碗交到我手上時，就交代過我四個字兒‘循規蹈矩！’打從元朝那會兒起，我們葉家就是刑部的獄卒，元朝亡了以後換了朱天子，我們葉家還是守天牢的獄卒，隻要辦差本份、不出岔子，我們葉家這碗公門飯就能一向吃下去！”

楊思沙啞地笑了一聲，道：“你不消怕，我還能讓你劫獄不成？就算你肯，也冇阿誰本領不是？我隻是……想托你幫我帶個話兒出去，隻要你承諾，老夫自有一樁大好處給你。”

葉小天把酒肉交給黃侍郎，回身又來到楊思的牢房前，就見楊思盤膝坐在地上，正把幾枚石子拋在麵前空位上，看著石子的落勢唸唸有詞，大抵在推演伏羲六十四卦。

葉老爺子的獄卒身份隻能傳給一個兒子，照理說應當傳給先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的阿誰葉小安，隻是小安小時候受過驚嚇，有一回他一掀被窩，堪堪瞧見一條從隔壁餐館爬出來，藏進他被窩的菜花蛇，今後變得特彆怯懦誠懇。

葉小天的右眉悄悄一挑，又悄悄落下，臉上的笑容垂垂散去。

隻要有機遇矯飾本領，楊思就高興的很了，至於用甚麼相術，楊思倒是不挑。隔著一道木柵欄，他細心打量半晌，撫掌歎道：“小兄弟，你骨骼清奇、發黑唇紅、眼大眉秀，此乃大富之相啊……”

葉小天的嘴角微微一翹，暴露一絲不知所謂的諷刺：“我們葉家執的是賤役，但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有一天這大明朝亡了，掉腦袋的也是皇上他們家，跟我們這些胥吏賤役挨不著，誰坐天下用不著我們？我們還是吃這碗公門飯。楊大人，我很看重這隻飯碗的，固然在你們這些大人物眼中，它卑賤非常。砸我飯碗的事兒，請你免開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