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曄微微吐出口氣,提聲道:“周利。”
車輪麟麟,明曄斜倚軟墊,麵色如晦,奉侍在側的舒夫人連呼吸都不敢減輕。
“妾……”舒夫人定定著盯著明曄,忽地,便滾落淚珠,“大王、是不要妾了嗎?”
待馬車駛出宮城,明月已經照亮了帝都,車輪似擱到石子,微微一顫,明曄便輕一皺眉,舒夫人慌道:“大王,是動了傷口?”
吳王笑著道:“阿爺不必如此,冇人會瞧見,也冇有人會發覺的,我都已經傻了十年了,也該令人放心了。”
她看著他,問道:“有事?”
周利點頭,卻頓時回神,明曄在車中,看不見他,他忙道:“回稟大王,未曾有信。”
簡內侍抬開端看著他,彷彿麵前日夜相對的這張年青的臉,變得陌生起來。
舒夫人見明曄心境有異,柔聲安撫道:“大王部下皆是能人,尋一人罷了,明日便有動靜了。”
明曄卻看向車外,風越大,遠處宮牆外的垂柳如絲如霧,那一牆之隔,便是南苑以外了,明曄卻皺眉。
“大王,您若不要妾了,妾便不能活!”她垂淚道。
明曄苦笑:“傻女人……”
舒夫人無措地看著他:“大王,妾是不是這些光陰做得那裡不對……”
風拂阿音鬢邊的碎髮,幾縷髮絲沾在她的唇上,她一笑,髮絲亦劃過唇邊。
簡內侍又道:“天道循環,皆是命罷了。”
周利又接道:“之前還能盯著他,厥後……大王叮嚀不得探聽……動靜,部下便撤回人手,現在……有些不好找……”
簡內侍又緊走幾步,在阿音麵前站定,卻將手中的風燈遞來,道:“夜色如晦,昏昏不明,女人提著燈歸去吧。”
簡內侍見她不言,便減輕了語氣,卻又抬高了聲音,道:“女人也瞧見了,他過得平和安寧,也冇有你們能夠操縱的處所,就不能放過他嗎!”
九曲長橋旁無數蓮葉田田,風捲荷浪,滿池暗香,阿音單獨一人,向著院門外走去,拂過柳絲與清荷,裙畔,感染了些夜起的露水。
舒夫人一愣,看著明曄,喃喃道:“妾心中……唯有,大王一人……”
簡內侍便又長長一歎:“自古亡國之君,能這般儲存了性命已是上天厚德,老奴不求其他,隻求他將來能老死床榻。”
他麵上的愁苦再不能粉飾,在這無人的天井,無擾的暗夜中,彷彿老地已經即將可入土。
阿音吃吃一笑,似諷刺,又似自嘲:“你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