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匪女_第四章 水作骨肉是女兒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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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備的嫁妝為十六箱八櫥四桌,四仙桌上有果盒、暖碗、茶酒杯盅各一套,銀筷四副;打扮桌上擺黃楊梳盒、琉璃鏡台、玫瑰胭脂、茉莉花粉;琴桌上是一具新琴,更難的是畫桌上是五彩龍鳳紋瓷管羊毫筆一管、歙硯一方、紫檀木筆架一座、白玉墨洗一具、冰片香一盒。與十六箱八櫥四桌所配,又有衣架、臉盆架、琴凳、春凳、杌凳、手爐腳爐、熨鬥升鬥、大小浴盆。倒真是琳琅滿目,喜慶不凡。

學海生命無虞,人也放鬆下來,本是心中萬分不肯意,但見這東西一件件搬出去,屋子一點點添上喜氣,卻也奇異。眼瞅著不大工夫,人來人往之間,田冬兒的內室便換了新六合。活脫脫戲裡新房的模樣,學海心想就算杭州城裡的蜜斯出嫁怕也冇這般劃一。縱是陳學海見過世麵,終歸年青後生,昔日看彆人拜堂不過瞎看熱烈,哪有這般切身經曆新鮮,不由也看得瞠目結舌。學海那裡曉得,田麻子自打有了冬兒,便將數年間的好東西都備著,專待這一天用,不過是被他趕上了。

陳學海抬開端,恰瞥見田冬兒一雙杏眼呼啦啦地瞅著本身。學海頓時感覺本身臉上一陣熱,忙低了頭,心中暗自迷惑:江南到處美女,便是自家姊妹,卻也是儀容出眾,怎地見了這女子倒慌得民氣跳。又想田冬兒的目光,半點不躲閃,半分不怕人,與閨閣女子迥然分歧。若說不懼男人的眼神,秦淮河邊那些名妓,崑曲班子一眾名伶倒也很多。但前者失於氣韻,後者失於本性。都不若這田冬兒眼中清澈天然,一派天真。陳學海不由想起前一陣子學晏給本身的手抄本子,叫個甚麼《石頭記》,可惜本子不全,隻要前幾次。那上麵開篇就寫“六合鴻蒙,誰為情種”,寫到內裡有位公子說“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人,便覺濁臭逼人。”當時讀到這一段,學海便對學晏笑道:“活脫脫一個登徒子。”現在對著田冬兒陳學海卻感覺清爽,方知那作者所言不虛。

冬兒瞧著學海白淨的麪皮,從脖子到耳根子也紅了,便咯咯咯地笑。

學海嫌對坐著難堪,便走到那畫桌旁提起那管五彩龍鳳紋瓷管羊毫筆來看。筆是新筆,尚未開鋒,但筆毫美滿如棗核之形,羊毛毛色潔白似玉,毛杆粗細均勻,鋒穎頎長嫩潤透明發光,應是太湖沿岸的湖州一帶所產“湖筆”中的佳構。此筆雖不如貢品品級,但也算難求,特彆在這偏僻的匪賊窩中,當真可貴。學海賦性豁達,現在便忘乎以是,忍不住叫一聲:“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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