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放下畫板，取景，調色，著筆，她畫得渾然忘我，他也看得專注凝神。她的一舉一動，雖未決計文雅，卻美態天成，像司南上的吸鐵石普通牽引著彆人目光不自禁地跟從。直到她俄然停下筆來，他才恍然已經看了她好久。

在等候的過程中，蕪湖院倒有一名讓桓姚非常不測的高朋來訪。

他回府這些天，幾近有一半的時候都是耗在這裡打坐了。碰到桓姚，倒是三天前。

本來，這絕色小女……竟是他親妹子。

她並不比同齡女孩個頭矮，卻非常的薄弱肥胖，身形纖纖，卻又苗條委宛，仿若一抹嫋嫋輕煙，隨風一吹便要散去。整小我，如同畫上走下來的神仙玉女，帶著一股不食人間炊火的清逸出塵，步步生蓮，款款而來。

這統統，都是與桓姚無關的。她隻是一邊儘力地編故事，一邊費經心機地作畫，等候著會稽王按捺不住，派人尋訪她的那一日。

他固然纔到建康，部下的人對她如許的小事倒還是能查得一清二楚的。看完諜報，回想起她前日輕蹙的眉和玷辱了她仙姿佚貌的粗布陋服，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多年後，他方曉得，這類前所未有的情感，叫作顧恤。

冇了重重枝葉的遮擋，桓姚這纔看清了少年的模樣。他生得高眉深目，五官立體而深切，按當代人的審美妙來講，也倒算是個陽剛型的美女一枚，可惜生得黑了點（這隻是桓姚的觀點，實在隻是古銅色罷了）一雙眼睛烏黑深幽，臉上冇甚麼神采，看起來很嚴厲。個子也很高，少說有一米八出頭，一身藏青色短打，肩寬背闊的，讓人感覺很有壓迫感。

在信中寫好裝裱畫卷重視事項，並婉拒了會稽王的招攬，便讓張婆子把信和畫送出去了。

桓姚推讓未果，便隻能跟在他身後往蕪湖院走。幸得這花圃角落和蕪湖院都偏僻，一起都少有人來往，倒也冇撞見下人奴婢。不然她還真得擔憂，若此事傳到南康公主耳裡會是甚麼結果。

當下歸去叫人探查她的身份。

正為本身的失態煩惱，卻見她立在畫板前一動不動。細一看倒是入迷了，那雙似含著一江浩淼煙波的眼睛，似是看著畫紙，靜若秋水的目光卻不知縹緲到了何方，娟秀的雙眉輕蹙如罥煙，顯是心抱恨思。

桓姚話落，那少年較著是怔了一下。

兩人走進蕪湖院內，曾氏出來接過桓姚的畫具拿去安排。桓姚客氣地請桓歆出去歇一歇，桓歆以另有事要辦婉拒了。倒叫桓姚鬆了口氣。而後，連著好幾天冇出去寫生，誠懇待在本身粗陋的畫室裡畫要獻給會稽王的畫，不時也給李氏她們描上幾張花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