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景歡殿,從那殿後的青石小徑繞出去,穿過一片杏花林,便到了皇城禦湖邊。憑欄遠眺,一池墨色湖水光滑如鏡,一輪幽冷明月自掛天涯,星稀雲淡,朗朗明月映上湖麵,水天一色。
護國大將離京複職,臨行之前啟奏聖上留一子於京,禦前任職,終究留下的,便是三子蕭寒。
“放心,必然會。”
半晌:“話已說儘,蕭將軍請回吧。”說罷,她回身欲走,倒是下一刻,手腕一緊,倏然一個拉力,重重跌進身先人的懷裡。
她說他必然懂,這一句懂,說的又豈止是她的苦衷,安王謀反,他依計行事,因的,不過亦是一句,在其位,謀其事。
玄衣檀帶,腰間佩劍,東離禁衛巡夜,徹夜走過這重雲殿前已是第二回。偏頭望向那百級石階絕頂,重簷廡殿,雕欄玉砌,巍峨澎湃,那緊閉的大殿朱門內透出陰暗燭光,暖色,卻顯出苦楚。
她與他,生來便是對峙身份,算計也好操縱也罷,如若景象對調,換做是他,他並非就不會那麼做。
東離七國選婿的皇詔下了已有五天,他倒是在那日淩霄殿涼亭一彆以後,再冇見過她。
收回目光,他跪地施禮,拜見公主。隨後,綠衣宮人快步到了身前,通報,說公主召見。
但是現在,他又豈容她說棄就棄?
不由便是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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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如夜色般幽冷的雪青華服,觸手冰冷。
當下現在,棋局下了一半她倒是斷了後路透露心機給他看,引六國出境想來她有了新的謀算,這便是要,棄子了麼?
沐越霄緩緩行至禦湖邊,與皇弟並肩而立,舉目瞭望,麵前月夜瓊花,公然是風雅之致,隻是這般絕佳風景,想來,今後怕是再難有機遇同身邊之人共賞了。
以是,便是知她欲擒故縱,知她心狠手辣,她卻還是她,那般心動,怕是這人間再無旁的女子能給他了。
本日宮宴最後,瑾帝大怒,戚貴妃亦是大怒,直至最後都冇有決定參選駙馬之事,沐越霄轉頭,看向沐隋楓:“父皇當真會讓你去東離?”
一句在其位謀其事,她說的,又何止是駙馬大選之事,她一句話,便已是將前麵諸事都道儘了;
那一襲白衣負手而來的年青男人便是端木皇後之子,瑞王沐越霄。沐隋楓喚他一聲三哥,卻稱本身的遠親兄長為皇兄,當即親疏儘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