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的話彷彿也震驚了湘黎心底的一根弦,她低聲細語道:“當人身處幸運之時,四周的天下都是美的,但局勢的冷暖常常會在你不幸時透露無遺!”
愁緒瞬息間又覆蓋在太妃的臉上,她長歎口氣,“在王室的宮廷中,向來就不貧乏令人頭痛的事情,陛下成心讓我與佛龕青燈為伴,我又何必再去自尋煩惱?”
太妃老淚縱橫,哽咽道:“本來統統都有因果報應……哀家也算是自食惡果……”她聲音哀慼如酷寒的風。
“先王謝世後,朝政一派亂象,各方權勢家數龐大、紛爭不竭,而當朝長老們卻像是事前籌議好的,他們個個含混其辭、舉棋不定,另有幾個仗著家屬職位和財產的公爵,竟企圖與我聯婚……”說到最後,太妃竟氣不能言。
湘黎疾步從宗祠外而來,見太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宗祠佛龕的一處牆角,背靠漆紅的牆壁,正哀哀抽泣不已。
太妃悄悄點頭,眼淚順著頰邊緩緩流淌而下,“每當夜闌人靜之時,我隻要一閉上眼睛,便會瞥見我聰明聰明的汀兒,他喜好奶聲奶氣的叫:‘王祖母、王祖母,抱抱、抱抱汀兒……’”
湘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撫,隻考慮道:“娘娘莫要過分哀傷,琳娜王妃與世長辭,實乃她本身想不開,又與娘娘您有何乾係?”
“這也是哀家獨一光榮的處所,倘若冇有家屬的權勢做為依仗,怕是也冇有現現在的奧斯國王了……”太妃的話說對勁味深長,一起走來,冇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無上權力的背後常常都是危急四伏。
太妃倒是恍若未聞,又道:“常常我從惡夢中驚醒,肺腑間總有種翻江倒海的噁心,再想入眠已是不能。”
宗祠的右廂殿一貫安插素雅,西首供奉的那尊普光如來佛像,始終噙著一抹普度眾生的淺笑,麵朝東方而望,身後的青石壁上,垂掛著一副龐大的水墨字,‘禪’。
“你能設想我當時心中的歡樂嗎?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向他,將他幼小綿軟的身材提起,緊緊抱在我懷中,他會用細嫩的臉頰悄悄蹭著我的臉……”
太妃眼中還是擒著淚,喃喃道:“年青之時,我一度巴望權力,隻因我父親老是能找到得當的機會,從而奇妙地灌輸給我和胞弟一種思惟:唯有獲得權力,纔不會受製於人。”
太妃點頭應和,“你說的不錯!崇高之都那裡都好,宮殿巍峨弘大,園林幽深疊翠,裝潢精美高雅,用度更是都麗豪華……但是這裡是個冇有情麵味的處所。倘若你細心瞧瞧,冷靜用心去感受,你便會發覺,這裡滿盈的隻要權力和財產的味道,冇有人會至心待你!在這個偌大的王宮裡,隻儲存著兩種人,一種是畏於你權勢的人,而另一種……則是覬覦你權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