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孟良走下台來,並無動靜。孟良自付道:“守軍訪拿者,豈止一人來乎?此事可疑。”徑踏近前,於星光下視之,大驚曰:“此莫非焦讚乎?”撥轉細視,恰是不差。盂良仰天哭曰:“特為本官成謀,誰知傷卻自家?縱盜得骸骨,亦難贖此罪矣。”道罷,孟良徑出城來,已是二更,恰遇巡警軍搖鈴到來,孟良抓住曰:“汝是那一處巡軍?”巡警軍應曰:“我不是番人,乃屯戍老卒,弗能歸鄉,流落北地,充此巡更之職。”孟良曰:“是吾本官之福也。”乃道:“我有一承擔,央汝帶往汴城無佞府,見楊六使,必有重謝。”巡軍曰:“楊將軍我素瞭解,當為帶去。”因問:“公乃何人?”孟良曰:“休問姓名,到府中便有分曉。”即解下承擔,付出巡軍,再三致囑勿誤。
時維玄月,雲漢湛清。是夜,六使漫步於庭下,閒行瞻仰,銀河滿天,追思部下,口占長詞一闋雲:
慘結秋陰西風送,絲絲露濕凝睇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欲往鄉關那邊是?水雲浩大連南北。但修眉一抹有無中,遙山色。天涯路,江上客;情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歎,暮年隔開。欲持忘憂除是酒,奈酒行欲儘愁無極。便挽江水入樽罍,澆胸臆。
豪傑塞下建功時,百戰番兵遁莫支。
陳林等領命而行。不在話下。
日色靠晚,孟良悄悄登台上,果見一香匣,貯著骸骨在焉。良自思曰:“往年所盜者,果與此分歧,本日所得,必是真的矣。”乃解開承擔,並木匣裹之,背下台來。不想焦讚隨後即到,登台中層,手摸著孟良足跟,厲聲曰:“誰在台上活動?”孟良鎮靜之際,莫辨聲音,隻道番人訪拿到來,左手怞出利斧,望空劈落,正中焦讚頭頂,一命斯須。
直待天明,入見令婆,道知其事。令婆曰:“此乃汝父英魂,特來相告。”六使曰:“可問四哥,便知端的。”令婆喚過延朗問曰:“夜來六郎見父,言其骸骨仍在北番。果有是事否?”延朗驚曰:“母親不言,兒正要商討此事。自被北兵捉去後數日,番騎齎得吾父首級來到。蕭後與眾臣商討,正怕南人盜取,以假者藏於紅羊洞,真青留於望鄉台。往年孟良所得,乃是假骸骨。除是台上的,是父真首級矣,本日六弟聞是動靜,難道吾父顯靈顯跡那?”令婆曰:“今既北番歸降,須令人取之而回,有何難哉?”六使曰:“若令人取,又是假的矣,蓋吾父北番所懼,彼將其為聲望之神,豈肯付之與歸?不如仍令孟良盜取,則可得也。”延朗曰:“汝見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