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焦讚聽得府中世人唧唧噥噥,似有商討之狀,乃問擺佈曰:“本官將有何事?”擺佈答曰:“侵早分付孟良前去優州望鄉台,取回令公真骸,欲議舉葬也。”焦讚聽罷,徑出府外,自恩曰:“孟良多次為本官辦事;我在帳下多年,未有些須之勞。莫若隨後趕去,先自取回,豈不是我之功?”遂裝點齊備,徑望優州趕去。此時楊府無一人知覺。
先說孟良星夜來到優州城,將近傍晚左邊,假裝番人進於台下,適遇著五六守軍問曰:“汝是何人?敢來此走動?其非細作乎?”良曰:“日前宋朝天子放北番君臣歸境,著我近邊守兵護送。今事寧息,到此消遣一回,何謂細作?”守軍信之,遂不防備。
複來原處,背焦讚出城坳,拔所佩刀,連叫數聲:“焦讚!焦讚!是吾誤汝,當於地下相從也。”遂自刎而亡。可惜三關懦夫,雙亡北地。先人讚孟良曰:
第四十四回 六郎議取令公骸 孟良焦讚雙喪命
慘結秋陰西風送,絲絲露濕凝睇眼。征鴻幾字暮,投沙磧。欲往鄉關那邊是?水雲浩大連南北。但修眉一抹有無中,遙山色。天涯路,江上客;情已斷,頭應白;空搔首興歎,暮年隔開。欲持忘憂除是酒,奈酒行欲儘愁無極。便挽江水入樽罍,澆胸臆。
直待天明,入見令婆,道知其事。令婆曰:“此乃汝父英魂,特來相告。”六使曰:“可問四哥,便知端的。”令婆喚過延朗問曰:“夜來六郎見父,言其骸骨仍在北番。果有是事否?”延朗驚曰:“母親不言,兒正要商討此事。自被北兵捉去後數日,番騎齎得吾父首級來到。蕭後與眾臣商討,正怕南人盜取,以假者藏於紅羊洞,真青留於望鄉台。往年孟良所得,乃是假骸骨。除是台上的,是父真首級矣,本日六弟聞是動靜,難道吾父顯靈顯跡那?”令婆曰:“今既北番歸降,須令人取之而回,有何難哉?”六使曰:“若令人取,又是假的矣,蓋吾父北番所懼,彼將其為聲望之神,豈肯付之與歸?不如仍令孟良盜取,則可得也。”延朗曰:“汝見甚明。”
卻說楊六使受封後,次日詣殿前謝恩,奏曰:“臣部下皆蒙恩命,俱各到差就任。惟臣老母在堂,乞陛下優容期限,不堪感激。”帝曰:“卿既以令婆之故,朕亦不非常催促,須候再議,而後到差。”
匹馬南關勇天然,新堅突陣敢搶先。
六使吟罷,人西窗下。正待解衣寢息,忽扃外一陣風過,恍忽見一人立於窗下,六使即起視之,乃其父楊業也,六使大驚,拜曰:“大人仙久,何故至此?”業曰:“汝起莫拜,我將有事說知。今玉帝憐我忠義,故封為聲望之神,已無憾矣。隻我骸骨無依,當速令人取而葬埋,勿使旅魂流散。”六使曰:“十數年前,已遣孟良入優州取回骸骨安葬了,爹爹又何言此?”業曰:“汝豈知蕭後詭譎之事?延朗自知,汝今便可詳細問之。”言罷,化一陣淒風而去。六使聰慧半晌,似夢非夢,將近半夜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