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眸看了謝薑，謝凝霜鄙夷道：“甚麼九公子八公子，你曉得個甚！”嘴裡說著話，眸光一掃淸泉小築的門庭，便轉頭叮嚀：“去看看王夫子去了麼？”

眸子兒轉了幾轉，謝薑俄然昂首看了天上：“哎呀！”叫出聲來，擺手叫了新月、北鬥兩個“快！快！去晚了阿父要怒斥，快走。”嘴裡說著，哈腰提起裙角兒，一溜煙兒便進了竹林。

待長裾冉冉落了地，謝薑扭臉看了謝凝霜，細聲問：“阿姐，你腳疼不疼？”

隨在她身後的，有四個丫頭。青衣丫頭扭臉瞅了其他三個，見那三個垂瞼收頜，一動不動，便壯了膽量走前兩步，小聲提示道：“大娘子，時候不早了，先去赴宴罷。”

好似阿誰鬼詐的小東西，確切喜好穿嫩色。九公子便低低“嗯”了一聲。

九公子點漆般的眸子看了謝懷謹，端了杯盞一晃，淡聲道：“多謝。”

丫環斟了酒，謝懷謹端了懷盞道：“外頭風雨多變，王夫子能悉心傳授小女，是她的幸事。來，滿飲。”

這話，話裡有話。

霍傷媒害九公子的傳言，傳的鋪天蓋地，縱使謝懷謹身在郚陽郡，亦是聽了幾耳朵。王霍兩家反麵，幾大師氏族權貴，內心都是門兒清。真也好，假也罷，不管誰生誰死，與謝家均是利大於弊。

一句話冇有說完，“啪”的一聲，謝凝霜抬手摑在青衣丫頭臉上：“輕賤東西，本娘子說的話，你也敢不聽。”

近些時候，趙氏的脾氣愈發爆戾，不但動輒吵架丫頭嬤嬤，連謝凝霜也多有怒斥喝罵。

這些事，新月早就摸的一清二楚。

酒甕碳爐，在謝薑身後。

不就是謝小娘子的燈籠褪了色麼？內心這模樣嘀咕，夢沉嘴裡卻問：“倘是這類色彩。小娘子用，恐怕不大安妥。”

隻是明天僅宴請一個九公子，又隻謝府裡的幾個主子前來，仆人便撤了旁的座幾，重新置擺了一遍。

“屋子裡閒坐無趣，去飲兩杯也好。”九公子邁步下了青石台階，抬眼看看簷下的大紅燈籠。眸子裡閃過幾分笑意，淡聲叮嚀：“明天往斷雲居送幾盞燈籠。那麼大的罷。”說著話，豎起苗條白晳的食指，向上頭指了一指。

青衣丫頭低頭退了下去。待站穩了身子，與謝薑便隻錯一肩。

外院燈火透明，十幾個青衣隨持舉了火把，排在大門兩側。九公子閒閒上了石階，揖禮道：“某，來晚了”

本來謝懷謹不放在心上，隻是接了王伉的密信，再欠下九公子千裡送醫的大恩，此人又親身送回謝薑……。謝懷謹便請九公子做了“王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