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乜斜了管事,沉聲道:“管事莫非凍胡塗了麼?謝娘子金尊玉貴的人兒,如何能讓你呼來嗬去”說了這話,扭過臉來向著北鬥拱手揖禮道“女人,大冷的天,九公子特地挑了幾件裘衣給娘子送過來”
敢亂來北鬥,遠山卻冇有膽量亂來謝薑,聽了這話忙點頭道:“不消見不消見,兩個女人收下東西便好”說了這話,不等北鬥開口,轉頭催促管事道“叫幾個細弱婦人抬出來,快”
“這還用得著問麼?”九公子回身在矮榻上坐下,一手捺了之前僅畫了幾筆的雪景圖,另隻手從蟠龍團月的筆筒裡抽出支羊毫筆,這個架式,天然是表白說話告一段落。
“女人認得鄙人麼?”遠山臉上一付又驚又訝的神采“鄙人如何不曉得女人······”
這邊兒管事著倉猝慌轉頭喊人,玉京回身跑歸去騰羅處所,大門口便隻剩下遠山和北鬥兩個。遠山伸著脖子向正房瞄了兩眼,抬手壓壓竹笠,看了北鬥小聲道:“月朔那天······嗯,公子要去浮雲山賞梅花,謝娘子去麼?”
九公子身量高挑,比遠山要高出來半個頭,遠山隻好踮了腳伸長脖子去看他手上。攤開來長不過半尺,寬不過一寸的紙片上,龍飛鳳舞四個大字。
“月朔十五?”遠山狠狠撓了兩把頭皮,不解道“這不是兩個日子麼?婢女一摘帷帽,老婦人便伸手去掏衣衿,想不到竟然是這個,不過······兩個日期是甚麼意義,謝娘子寫了字迷讓公子猜麼?”
說龍飛鳳舞也不太貼切,隻因為這四個字不是草書更非行書,而是蠶頭雁尾,周遭藏露,橫勢扁出的隸體。非但是隸體,更是古隸筆法。
就一頁紙疊成半個巴掌大的小塊兒,從院子出去到酒坊,又要走路又要坐馬車,掉到那裡都有能夠。謝薑撈起鐵釺子捅捅碳盆兒,細聲安撫道:“丟了也不打緊,上頭就寫了四個字,就算別人撿到了也看不懂,嬤嬤彆想這個了”
院門隻開了一人寬的裂縫,兩個丫頭隻看得見管事,那裡曉得門外另有人。北鬥乾脆推住門板擺佈一敞,便瞥見管事低頭躬腰,唯唯諾諾道:“公子,請稍候半晌,奴去叫謝娘子”
九公子雙目炯炯看了遠山,遠山不由撓頭道:“仆···嘿嘿,仆看阿誰嬤嬤老是摸衣衿,原想她襟子裡說不定藏了甚麼隱密的東西,便趁扶她上馬車的時候摸了一把,誰曉得竟然是字兒,公子······這上頭寫的是甚麼?”
屋子裡暖意融融,雪花從半敞的窗扇間飄出去,刹時便化成了星星點點的水珠。九公子一時冇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