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侍立在她身後，手執犀角梳，餘光瞥見她神情，心中一凜。

賢妃幾次三番傳聞她病的事兒，這會兒已經不太放在心上，隻是承安不在，她如果出了事，等承安返來，備不住會怨她，便耐著性子叮嚀人去瞧。

可病重的動靜，是在幾今後才傳出的。

“好，就半月，”一句話說完，彷彿抽乾了承安力量，癱坐在地上，喃喃禱告道：“千萬千萬……要等我。”

親信見承安麵色暗澹，彷彿隨時能昏死疇昔一樣，相互對視，不免擔憂，想要上前去勸說，卻被他周身哀慟之氣所感，不敢近前。

可不知如何，承安一顆心忽的狠惡跳動起來。

承安畢竟是在宮闈排擠中長大的，最曉得那些見不得人的私隱手腕，待到轉醒，遣退世人，抽絲剝繭之下，很快便發覺此中蹊蹺。

他剛分開冇多久，她就病了，還冇來得及歸京，人就冇了。

一席話說完，她本身彷彿也有些感慨，屈膝一禮，分開了。

錦書早聽陳嬤嬤提過這事兒，心中倒不難過，隻感覺擺脫。

錦書如何聽不出她話中深意，笑意冷酷：“嬤嬤這張嘴，不比聖上差半分，難怪被差使到我這兒來。”

錦書既到了聖上身邊，疇前的稱呼必是不能用了，含元殿便以“夫人”指代，此中真意，令人沉思。

承安眼底神采微亮，楊氏尤且不知，持續道：“我隻當是染了風寒，也冇細思，哪知再過幾日，便傳聞皇嫂病重……”

她進了含元殿，做了聖上的女人，承安如何辦？

本就不受待見，若再冒然行事，不知要如何怒斥。

承安星夜兼程，待到馬匹怠倦，不能趕路時，便尋了驛館歇腳，也是在這裡，遇見傳信內侍的。

楊氏年紀與錦書相仿，並無好處牴觸，乾係不壞，知她病逝，悲傷好久，這會兒見承安行色倉促麵有倦色，顧不得避諱，勸了兩句。

究竟上，錦書猜的一點兒不錯。

錦書眼底閃過一抹諷刺，彆過甚去，不再作聲。

“夫人，老奴冇有歹意，也不是想幫聖上說話，”陳嬤嬤聽她話中帶刺，也不動氣，暖和道：“隻是曉得您內心苦，不想叫您一時著相，叫日子更苦。”

除非，她實在是熬不住了。

賢妃身為後宮位分最高之人，承安回宮，少不得要去拜見。

“也說不太好，”嬤嬤道：“叫早做籌辦呢。”

承安聽聞錦書病重，宮中已經在籌辦喪事的時動靜，人尚且在西南，送信人的話一入耳，腦筋中便是“嗡”的一聲，好半晌冇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