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鵬瞥見跪在地上的宮女身子晃了晃，用雙手撐著空中，口中說話便不由得微微一頓。他雖冇跪過這般久，卻也曉得這必是跪不住了。天子坐在幾案背麵，將他的神采全數支出眼中，慢悠悠道：“陳卿看甚麼呢？”

“此為前朝事，奴婢不敢隨便置喙。”

陳雲鵬苦笑道：“臣不敢欺瞞陛下，那裡是甚麼嘉話，實在是臣辦事不當，若不是臣祖母措置了，隻怕臣後宅為其所亂尚不自知。”

丹青恨恨道：“就是砍了奴婢的頭也要說！夫人另有身孕呢，那裡能陪著她亂走！都說了有身孕，她還冇完冇了。”

石綠點點頭：“雖說斷斷續續老是病，不過現在有十幾日未曾發熱了,身子是虛些,可奴婢看要逃脫還不難。”

“這——”曙紅又是鎮靜又是嚴峻，“這是夫人的衣物，我，我不敢拿。”

天子看著她的手，彷彿漫不經心腸道：“此次齊王賑災得力，你說朕該如何誇獎？”

李菡立即跪倒，但言語中卻並不相讓：“奴婢不敢。但賑災並非齊王殿下一人之力，齊王不生此心，一定彆人不生此心。陛下此時若倉促封賞過分，萬一今後有所不當，於陛下聖明有礙則其一，奴婢深恐有人以不損聖明為藉口，將本相扼殺，則其二也。”

甄真一麵慢吞吞地換著衣服，一麵將眼睛悄悄地往窗下一個匣子上看。這些日子她反幾次複地病，石綠和曙紅隻得輪番陪在她房裡，半晌都不能離人。兩人閒坐無事，都帶著針線來做。甄真細心察看過，曙紅隻會做個鞋麵，石綠的針線卻甚好，做的都是些帕子香囊一類的貼身物件。前幾日她又燒了一回，吃了藥後兩個丫環都在屋裡陪著，她聞聲曙紅問石綠：“這肚兜是姐姐本身用的？花腔好新奇。”

“你當朕不會罰你麼？”天子手指輕叩著桌案，“朕曉得你的意義，恐怕因地動之事，讓朕改了主張，換了太子。”

李菡低頭道：“奴婢並不怕。地動隻是地動，所謂甚麼天降示警實在是無稽之談。奴婢也曾讀過些天文之書，甚麼日蝕月蝕，白虹貫日，七星連珠，都說是天意示警，但多有不驗。天象尚且如此，何況地象？陛下連罪己詔都未曾下，可見也是不信的。至於儲君之位，既已下了明詔，便是立定，不過是大典未成罷了，算不得甚麼。若說陛下會是以改換儲君，奴婢是不信的。”

回了正院，石綠和曙紅已經等在屋裡。顧嫣然一見就微微露了點笑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