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外命婦們連續入宮,便有宮人一聲聲來回報:潞國公府太夫人、潞國公夫人入宮;昌平侯夫人入宮;宜春侯夫人、世子夫人入宮;平南侯夫人入宮……
世人正說得熱烈,俄然從殿外奔進一個宮女,跑得氣喘籲籲,神采倒是慘白的。德妃一眼瞥見,頓時微微皺起眉頭,她身邊的宮女趕緊上去攔住,低聲斥道:“如何敢在殿內鬨跑?”
“周氏是如何了?如果身子不適,就不必籌措了,到偏殿去歇歇,一會兒出來坐席便是。”說是替公主籌劃婚禮,實在這事兒都是外務府在安排,德妃能做的不過是在長春宮設下宴席,接待進宮道賀的命婦們罷了。這會兒她也冇甚麼事做,隻是有些心神不定地在內殿走來走去,一眼瞥見了小兒媳婦,忍不住悄悄皺了皺眉,對跟在身邊的大兒媳齊王妃低聲說了一句。本日女兒大喜,可不能有任何不好的兆頭。
潞國公府是太子的孃家,天然靠近些。太子妃笑盈盈跟陳太夫人問了安,又說了幾句家常,一眼瞥見顧嫣然,便笑對顧嫣然招手:“平南侯夫人如何坐得那般遠?來,到本宮身邊來坐。”也隻要笑起來的時候,她臉上才氣找到疇前的神采。
德妃也想去看看女兒大妝以後穿戴嫁衣是多麼模樣,聞言點點頭,叫了軟轎來,徑去了景泰公主處。這裡齊王妃一回身瞥見沈青芸出去,便叫宮人引了她和周潤,送到偏殿去了。
陸二太太因陸盈與李雁起的婚事,現在已經冇有那麼美意義去趨奉德妃了,聞言也隻是隨口擁戴一聲。中間昌平侯夫人卻奉迎隧道:“齊王殿下是為國為民辛苦辦差,公而忘私呢。臣婦傳聞,向來如許大災,再冇有不出流民的。此次恰好就冇有,可見齊王殿下無能。”
沈碧瑩一向跟在周潤身側,端茶倒水,比周潤的侍女都要殷勤。周潤的侍女正伸出筷子替周潤挾一粒珍珠荷葉丸子,沈碧瑩卻端了一碗湯過來,兩人手肘一碰,沈碧瑩倒穩住了,侍女筷子上的丸子卻掉了下去,在周潤的膝頭一彈落地。幸而這丸子外頭裹著糯米,並冇有甚麼湯水,隻在周潤衣裳上染了一點豆粒大小的油漬,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顧嫣然不忍拂了她的意義,順服地讓宮人換了位置。太子妃笑吟吟道:“怎的冇把哥兒帶出去?”
桑子悄冇聲地去了,她是個會說話的,端茶倒水的,一會兒就跟沈青芸的丫環扳話上了。沈青芸雖是壽王妃的母親,可現在無品無級,孃家屁股擦不潔淨,還帶累了德妃的孃家。這宮裡的宮女們個個都是人精子,並冇人去理睬,隻把沈青芸的丫環丟在一邊,若不是桑子送杯茶來,真是連口水都喝不上。這會既喝了人家端來的水,又如何能拉得下臉不睬人家?是以固然明知沈青芸不喜沈碧瑩,也跟桑子有一搭冇一搭地提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