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潤穿戴大紅色郡王妃的繡天翟號衣，臉上也薄施脂粉，頭上戴著珍珠頭麵，看起來文秀溫潤，但沈青芸到底是親孃，一眼就看出來女兒在脂粉之下的麵色有些慘白，眼圈也是黑的。

周潤衝口而出：“顧氏如何就不是？她有孕的時候，也冇見給夫君安排妾室！”

這是皇家的大喪事，世人不管內心是如何想的，大要上都要一迭連聲地恭喜德妃，倒也熱烈。酒過三巡，歌舞坊的舞姬魚貫而入，在殿中歌舞起來。

一見周潤，她便有些擔憂：“這是如何了？但是冇安息好？”

沈碧瑩在外頭，與齊王府的側妃一起，被齊王妃使喚得團團轉，卻還是不時地察看四周，沈青芸進宮也冇有躲過她的目光，捉了個空便叮嚀身邊的丫環：“去跟姑太太的丫頭說說話。”

周潤恨恨咬住嘴唇，對給她捶腿的小丫環瞪了一眼：“用力些！你冇用飯麼。”名聲，名聲好有甚麼用呢？她名聲再好，也冇見壽王顧念甚麼。

德妃也想去看看女兒大妝以後穿戴嫁衣是多麼模樣，聞言點點頭，叫了軟轎來，徑去了景泰公主處。這裡齊王妃一回身瞥見沈青芸出去，便叫宮人引了她和周潤，送到偏殿去了。

聞聲說平南侯夫人入宮，沈碧瑩固然仍埋著頭，眼睛倒是一亮。她能將壽王又攏回身邊，卻並非如周潤所想是用了甚麼狐媚子工夫，而是許了壽王一件事，這件事，就是平南侯夫人。

太子妃微微一笑：“小孩子麼，天真無拘纔是脾氣，必然學會了十種八種的端方，也就冇意義了。不必這麼拘束，轉頭天和緩了，有機遇就帶他來。再過些日子府裡的人也都出去了，經常帶他出去，表兄弟們也靠近靠近。”

沈青芸神采陰沉下來：“她是個妒婦，外頭誰不曉得？你莫非要學她的名聲不成？”

“都是妾的錯。”沈碧瑩趕緊急跪下來替她擦拭，“妾服侍王妃去換衣。”

“男人們――都是如此……”沈青芸如何不曉得這滋味？當初她懷著宗子的時候，周勵還不是垂垂去了齊氏房裡？趙氏太夫人說她身子不便利不能服侍夫君，便將兒子推去妾室院裡，若非如此，齊氏如何能懷上週鴻？她又如何會落到本日這步地步！隻是這些抱怨的話她都說不出來，隻能安撫女兒，“誰家不是這麼過來的。”

沈碧瑩一向跟在周潤身側，端茶倒水，比周潤的侍女都要殷勤。周潤的侍女正伸出筷子替周潤挾一粒珍珠荷葉丸子，沈碧瑩卻端了一碗湯過來，兩人手肘一碰，沈碧瑩倒穩住了，侍女筷子上的丸子卻掉了下去，在周潤的膝頭一彈落地。幸而這丸子外頭裹著糯米，並冇有甚麼湯水，隻在周潤衣裳上染了一點豆粒大小的油漬，不細看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