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香,回到正廳,我問沐晟:“孃舅因何疾而逝?”
我皺眉,想起先皇搏鬥功臣的手腕,心中一寒,莫非孃舅終究也未逃脫得兔死狗烹的結局?
但是阿誰萬惡的少年卻那裡肯放過我,即便我已扭過甚,仍然瞥見他淡若清風的一笑,悄悄靠近我,語聲輕柔如夢:“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扶著賀蘭悠的手站直,我在淚眼昏黃裡諦視沐晟:“帶我去給孃舅上香。”
沐晟有些孔殷:“你另有我……另有我們啊,我們一起長大,莫非你不感覺我們是你的親人嗎?”他頓了頓,又道:“何況,新帝即位,風雲暗湧,這世道並不承平,你單身女子,如何能行走於亂世。”
我略略蹙眉:“哥哥,你這話聽來奇特,新帝即位不假,可我冇傳聞甚麼風雲暗湧之事啊,這天下,雖說贓官貪吏不斷,惡霸強梁不免,但也不至於就算亂世吧?”
我搖點頭,隻覺萬念俱灰:“不了,斯人已去,我留下有何意義。”
沐晟擔憂的看著我,伸脫手想要挽扶,卻終究躊躇著縮回擊去,我苦楚的一笑,千言萬語湧在胸中,卻不曉得該問些甚麼說些甚麼,隻感覺內心空空的失了首要的一塊,無儘的寥寂漫上,而這秋風如此冰冷,無情穿透我心口,似劍般攪痛得我鮮血淋漓。
終,不成回,不成追。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劉媽連滾帶爬涕淚橫流以其肥胖身材絕無能夠達到的速率尖叫著衝回了侯府,消逝在門內,不曉得她為安在認出我以後竟然會如此害怕,莫非是怕孃舅懲罰她對我的衝犯?可也不至如此啊。
沐晟在世人拱衛下倉促出門來時,我有些微的訝異。
我悄悄佩服沐晟的眼力,內心卻不想就此話題說下去,岔言道:“你剛纔說要和我說天下局勢的呢。”
沐晟的答覆有些躊躇和含混:“因病……”
沐晟看我神情,知我曲解,倉猝解釋:“懷素,不成多想……”他又躊躇了一下:“我不說清楚,隻是因為不想你再悲傷……”
劉媽既然曉得我返來了,孃舅定然也是曉得的,為何不見他身影?倒是沐晟,七年不見,已是高頎慎重的青年,仍然如少時的端肅之上,更多了久居上位的氣度端凝。
賀蘭悠也不看他,懶懶打了個嗬欠,笑睇我:“你在這裡也算半個仆人,我累了,做仆人的為何不接待我歇息?”
一雙暖和的手伸過來,悄悄扶住了我,我癡鈍的轉目,瞥見表麵和順的賀蘭悠夙來冷酷的眼睛裡,淡淡泄出幾絲體貼與擔憂,他的目光宛照本色,拂過我灼痛的心,我感覺內心略略一暖,神智規複了幾分,想起了孃舅歸天當時候,我還在山莊療傷,定是外公他們怕我亂了心神引發毒氣散逸,以是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