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內勁已至。
全然不看身邊兩位青紫的神采。以及諸人的目瞪口呆。
也有人暖和的看著我,朱高熾和沐昕,前者神采裡有微淺笑意,後者神采淡淡裡隱含微怒,隻要朱高煦緊盯那飛舞的筷子,目放異光。
聽到最後,我膩了,蓮蓉糕也吃完了,我爬起來便歸去睡覺。
朱熙晴見筷子被我既穩又準的夾住,怔了怔,想往回奪,可惜我的指力如何是她這弱蜜斯可比,縱使她出吃奶的力量,筷子也是紋絲不動。
因而我便在清輝冷瓦中躺了下來,躺在父親的頭頂上。
父親的聲音從底下斷續傳來,謹慎而穩定,我耳力是不錯的,聽了幾句,便皺了眉。
啪!
頓了一頓,又有微微熟諳的聲音傳來,我細心的想了想,想起來是阿誰麵龐和目光極其不搭調的和尚道衍。
這高華之地繁華居處,便是我最新的居住之地。
無聲無息裡,那道白雪疊翠如同有隱形人端起普通,緩緩升起,停在半空,在世人驚奇震驚的目光下,頓了一頓,滴水不漏的漸漸向我身前移來。
她的手,堪堪觸到碟沿。
可惜,以她們那手勢眼力,怎能和我浸淫山莊武學,夜視飛蠅拈葉可傷的迅捷精準比擬,但見白雪疊翠上銀光飛旋,碎玉爭輝旁刀光劍影,素色三絲側出招奇詭,玫瑰蘭芽旁角度精奇,劈,點,甩,架,挪,擊,閃,落,穿花蛺蝶翻飛的手勢裡,我淺笑穩定,頭不解纜不搖,在亂晃的筷影裡慢悠悠一一送菜入口咀嚼,不時點頭讚成:“不錯……尚可……口重了些……這道好,平淡……”
勁到碟翻,那龍泉窯刻花龍紋盤忽地一側,連湯帶菜,熱騰騰嘩啦啦倒下,立時潑了朱熙晴一手。
俄然想起賀蘭悠,他在何方?他可安好?可曾安睡於某處我不曉得的屋頂之下?想到這裡更加痛得狠惡了些,我惡狠狠咬了口蓮蓉糕,便當是咬了阿誰不告而彆的負心人。
“啊!”
我嘲笑的瞥見端坐如常連雲髻上翠翹都未曾動得的徐王妃眼風一飛間,我的父親就歇了欲起的肝火,比冬月寒冰還管用。
歎了口氣,鬆開手,朱熙晴用力過猛,收勢不及,又不防我俄然放手,乍失均衡下幾乎栽倒,卻被身邊的仆婦從速扶住,勉強定住身形,神采卻已經紫似葡萄。
這頓飯很有趣。
嗯,說要送父親一頂白帽子,王上加白,皇也,我嘲笑,謹慎彆送了黃綾縛枷。
是的,固然很無私,很無情,很對不起我和娘,但,他是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