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夢多。
她欠常牧風的已經還了,早已兩不相欠,形同陌路。
左邊的一棵白玉蘭下,段玉橋悠長鵠立,適逢災年,玉蘭卻開得格外的好,一片花瓣緩緩落在他的足下,不由又使其想起女兒來了。他曾多次派人悄悄向十三樓裡的幾位小頭子探聽過,得來的動靜倒是,自從前次比武大會,段非煙被常牧風掠走後,便從未呈現在過常牧風身邊。
以是,他認定女兒是死了。但是,常牧風現在成了十三樓樓主,又是神出鬼冇,單憑他瀾滄盟一己之力,是萬難為女兒報仇的。差未幾一年來,他一隻在等。紅蓮教比來鬨得歡,燕戈行也被江湖各派推舉為了真正的盟主,想來,常牧風很快便會坐不住了吧?
觀門開合之前,山是那山,水是那水。
細心算來,她已八九日未聞聲常牧風的聲音了,宮殿當中的寺人宮女做事也是輕手重腳,常日裡隻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以及拂曉之前宮彆傳來的如有似無的雞鳴狗吠。
“段女人我走了!”
玄陽太子宮內,一處層層扼守的偏殿當中,段非煙正大口大口地吞吃了宮女端上來的食品。
“段女人我來了。”
常牧風的左手中握著一根碧玉簫,那簫是宮廷造辦處最好的匠人用了整整三個月以一整塊西域美玉磨製而成的,音質不知比丟在了忘川穀裡的那管簫鞘好了多少倍。但是,那曲《煙雲散》卻不管如何也吹不出棲霞峰中的神韻了。
有一次,常牧風被氣惱了,歘地一下跳上前來,用兩根手指捏緊她的下巴,直盯著她蒙著厚厚綢布的雙眼。那一次,他們的間隔那麼近,段非煙能清楚地感遭到他的鼻息。
“曉得了,你下去吧。”
“他亦不曉得我去哪了吧?”
她不曉得常牧風去哪了,現在,她倒是連恨也不恨他了。
想到這裡,他弓身,悄悄地撿起那枚花瓣,緩走幾步,插在了女兒內室重新補葺好了的窗縫裡,不由長歎一聲。往年玉蘭花開時,女兒都會像個假小子般親身爬到樹上,折下開的最好的花枝,插在花瓶裡給他送來。
“段女人你好嗎?”
“盟主。”
一陣顛簸,撤銷了好不輕易襲來的睡意,常牧風打了一個哈欠,側身坐到視窗,悄悄撩開了布簾。窗外是一道削山而建的巷子,巷子之下是滾滾江水。陽光打西邊斜射下來,映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之上,微微閃著藍光。那是慕容拓在封禪大會上賜給他的,代表著天大的權力和任務。慕容拓將扳指親身戴到他手上時,曾俯身貼耳對跪在地上的他說:“常牧風,從今今後你便是十三樓樓主了,他們都道我橫行暴戾,但是我若不可轟隆手腕,有幾小我會服我怕我這個不燕不胡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