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故作平靜道:“老黃,曉得我去乾甚麼嗎?跟著我何為?你會遊水?可彆淹死!”
不但如此,連王府上最大的清客幕僚李義山都走出陰暗屋子,負手靜觀十年難遇的奇景,彷彿陽光刺目,抬手遮攔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劍九黃,楚狂奴,又得拆去樓閣無數了嗎?”
山上山腰兩人明顯極有默契。
被老魁罵作“黃老九”被李義山稱作“劍九黃”的馬伕微微一笑,那一刹時,徐鳳年眼睛彷彿被晃了一下,老黃不再憨不再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隻感覺不動如山的老仆,竟要比那帶刀老魁還要來得牛氣。
徐鳳年驚詫道:“黃老九?老黃,是在喊你?你千萬彆奉告我你跟這老魁有恩仇!”
聽潮亭二樓迴廊,一襲白袍立足雕欄前,腰間一把繡冬刀。他看了半晌,手指扣在刀環上,推出繡冬一寸,縮回繡冬入鞘,摩挲了一個來回,便回身回樓。
聽潮亭三樓迴廊躍下一道灰色身影,單足落地,一點一彈,身形輕靈蕭灑地便掠向湖中。
徐鳳年傻眼了,三年來跟他一起偷雞摸狗一起被鋤頭敲的老黃還真是個妙手不成?
徐鳳年氣笑道:“瞧你這德行!有點妙手風采中不中?真被你踩狗屎打贏了,請你喝一百罈子的龍岩沉缸黃酒。”
獨一看出來的就是紫檀劍匣又飛出了一柄劍。
不見老黃如何行動,木匣顫聲如龍鳴,嗡嗡作響,並不刺耳,卻震民氣魄。
徐鳳年瞪眼道:“笑啥笑,冇門牙了不起啊?!”
主仆兩人都望向湖中。
直娘賊賣柺的。
“劍一。”
聽潮亭,即江湖人士嘴裡的武庫,裡頭有守閣奴五名,年幼便在閣內爬上趴下乃至偶然尿急了就找個角落撒尿的徐鳳年打小就熟諳,一聲聲伯伯爺爺喊得殷勤。
“劍三。”
兩條烏黑鎖鏈破水而出,如蛟龍出海,氣勢實足。
老黃緩緩挪步,來到船頭,紋絲不動。
本來湖中老魁也帶刀。
要說徐鳳年一點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在徐鳳年大氣都不敢喘的嚴峻時候,老黃伸出一隻枯黃手,撫摩了一下木匣,仍然不忘轉頭傻笑,仰起脖子做了個倒酒入嘴的寒傖手勢,道:“少爺,阿誰?”
隻見那老魁底子不睬睬幾位守閣奴,敢情放眼宇內,少有能讓他正視的敵手,隻是嘶吼道:“那黃老九,出來受死!”
倒是徒勞。
徐鳳年下認識一抬手,這才發覺手裡冇黃瓜能夠啃,有些遺憾,好戲上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