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見麵前此人身高不敷五尺,骨骼纖細,紅口白牙,另有幾個冇長出的牙花,大圓豆眼,開闊鼻梁,長得精力睿智而不惹人討厭,說話也是口齒聰明,不染油滑,算年事要比卓雅還要小上幾歲。唐生點點頭,輕視嘲笑道:“守祠人在哪?叫他來見我!”
唐生三人隨宇文重繞過大湖,霧氣銳重,溫熱起來,讓人感覺滿身發軟。模糊間,唐生鼻息淌過一股迷離的酒香,近了一看,十米以內,竟有多處低矮山瀑,滾著熱泉湧出,沿著山壁,彆離流入幾片分岔隔開又首尾相連的小湖當中,小湖似有些渾濁,氣味也不像大湖那般點滴葷腥,而是沾著絲絲甜味,唐生昂首再看,諸湖岸邊正吊著一座兩尺多寬的火爐,連綿不斷的酒香恰是從這裡發酵而出。這酒好似燒了幾天幾夜,愈燒愈濃,剛纔那幾隻羞於見客的紅頂仙鶴正聚在火爐之側,振翅迴旋,沉淪起舞。
白叟扭著脖頸,連連點頭,揮起大開摺扇狀的紅色衣袖,揮動表示退下。宇文重作揖,娓娓拜彆,白叟哆顫抖嗦伸出食指,手指舉高了半寸,雙手俄然猛地一攥,哢吧一聲軟骨脆響,向天伸著懶腰,又似凡人普通活動起來,拉著長音吟賦道:“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義士不年,壯心不已啊!”
“甚好,有勞了!”唐生雙手背過,聽著胸脯,仰首問道:“你仆人可曾醒來?”
唐生三人一一作禮而還,隨後慎重問道:“打攪先生了,本王與先生素昧平生,先生怎對本王身份體味得如此詳細?”
唐生收起寶劍,雙手作揖,帶著七分未消的肝火,大聲應道:“恭敬不如從命。”說著,拉起文若卓雅,跑上百步,推開廟堂大門,隻見大殿以內,一片暮氣陰沉,微亮之處,燭火似鬼火,燭台邊上,坐著一人,背朝大門,垂釣寒江之姿,灰塵染染,不知是生是死。唐生再走上前兩步,隻覺雙眼一晃,驀地昂首,一副高有三丈,寬約一丈的章懷太子畫像掛在那人麵前一米,跟著穿堂冷風悄悄浮動,映著星星燭火,凜冽發亮。
宇文重把盞回身,細緻答道:“殿下莫怪,章懷太子祠堂依山而靠,正殿後堂緊接著山泉瀑眼,後有桃園農莊。仆人當年怕章懷太子孤單,因此扶植此園,小的與仆人也住在當中。”
微光之下,老者生硬挪動著肩膀,晃得壁上倒影扯破一大片。一陣冷風吹進宇文重手中燈籠,老者殘存在壁上倒影搖搖欲滅,閒逛好久,才靜止下來。唐生一步向前,文若卓雅皆是不語,隻見那老者雙肩浮起,嘴上絡腮一抖,聲音從髯毛縫間斷斷續續飛了出來:“老朽,恭候世子殿下,亦有多日了,三位請沐浴換衣,進些食果,明日,老朽願與殿下烹茶而坐,把盞夜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