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清冷,他便日日宿在禦書房中,再加上朝綱清除之急,卻也一時顧不上那憾事。隻是半夜夢迴之際,心中老是空落落的。
那一日他跟著裴湛父子前去廬陵王府赴宴,宴後他將醉酒的世子裴邵竑送回了府中。他第一次瞧清楚了這位世子夫人的長相,那一雙杏眼,莫名的勾起了貳心中的那一份熟諳感。也因如此,他不肯久留,將裴邵竑放下便要分開。
坤寧宮中,白尚宮麵帶憂愁的說著,卻看到皇後石善蘊仍舊麵不改色的提著筆在鈔繕金剛經。她心中有些焦炙,卻也無可何如。
符瑄斂去了賜死衛婕妤時深沉如水的麵色,他臉上和緩了很多,行了幾步到了宋晞身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感喟道,“朕也未幾說了,你本身好好想想甚麼是屬於你的,甚麼是不該去妄圖的!佛家曰:破執。你心頭的執念也該去一去了。”
冇想到的是,當年那般荏弱的女孩兒,現在竟也能這般斷交。
石善蘊聽了,麵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扯了帕子本身擦乾了手,這才問道,“因而皇上也應允了?”
宋晞聽著姚丙安將聖旨宣讀結束,卻未叩首謝恩,隻癡癡的看著立於一丈以外的天子,喃喃道,“皇上,嬪妾錯了……”。
這幾日朝中政事龐大,頗讓他有些力竭。再加上夜裡睡得不太安穩,白日裡更覺更加頹廢。想著本日賢妃宋氏謹慎翼翼的查探他的神采,又作抱怨之色直指那衛婕妤不顧他的身子,以色媚主……他嗤笑了一聲。
他退了一步,終是承諾過後必定斬了徐壽為蕭家複仇。卻未推測,在最後一刻,得知了那樣驚天撼地的奧妙。
為此,他停駐了腳步,失神半晌。
而那衛婕妤……現在恐怕已經走在了鬼域路上。
當年他一怒之下將牌子捏碎成兩截,內侍總管姚丙安找了巧手的匠人用了法蘭將兩塊牌子接到了一起。現在那掐絲琺琅的連接之處,在他這二十年的摩挲下,已然去了棱角失了色彩。
那整整十年的人生,是他這輩子所難以健忘的。
白尚宮一愣,立時回到,“衛蘅。”
天子即位二十載,後宮獨一一後三妃一婕妤。
石善蘊這般想著,隻是她心中卻不知,並非白尚宮現在胡塗,而是在宮中二十年,她也不再是當年阿誰嬌憨懵懂的少女了。後宮的爭鬥如同業火,將她煉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這份盛寵,便是連坤寧宮高低都感到了不安。
迷濛間卻感覺身上一重,似有甚麼披蓋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