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房間裡更加疲軟的叫喚聲,蕭煜已是雙目蓄淚,略一使眼色,一個屋角垂手而立的丫環趕快入室,過未幾時,老太醫以袖拂汗,倉促而至。
蕭煜的心仿若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來回提放,七上八下,緊得透不過氣。抽了抽鼻子,眼眶通紅,錦袍側邊,左手垂下的處所被他死死捏住,皺成了一團,幾近破裂。終究,蕭煜按耐不住,衝到產房前,厲聲喝道,“太醫安在?究竟何事?為甚王妃如此痛苦?教本王受這般驚駭!”
身著紅色金織盤肩九蟒親王袍,下蹬雙鑲銀底玄色軟朝靴,龍獅寶帶腰懸的榮王蕭煜站在雕鏤精美的迴廊前,直直望著簷外斷斷續續的雨簾,聽著淅淅瀝瀝之聲,眉頭緊蹙,狠狠皺成“川”字。
決計忽視穩婆等人的奉勸,蕭煜行至床榻前,直愣愣瞧著剛出產完,力量用儘,慘白臉上沾著被汗浸濕的髮絲的老婆,如果開了五醬鋪,甜、酸、苦、澀,鹹一一湧上心頭。
蕭煜聽了太醫之言,心下快速涼了半截,難不成是吾無德,此生難有子嗣繞膝,並享嫡親之樂。
但是世上之事,豈由人算,就在二人籌辦將成王季子抱養時,許若煙竟然古蹟般再次有了身孕。
“是是,吾等定經心極力”,老太醫不再言語,作了作揖,倉猝又鑽進產房,怕再觸王爺黴頭,惹得一身禍事。
“隻怕是甚麼?你快說!恁地囉嗦!”
蕭煜惶恐萬分,“胡說!你等休要妄生禍言,煽動於我,本王至今無後,豈能輕言棄之!”
蕭煜與其王妃許若煙情投意合,恩愛有加。不料天不作美,許若煙兩次有身,兩次流產,傷了身材,耗了精元,宮中太醫斷言已再無生子能夠。伉儷倆哀思非常,嚐盡統統偏方,都無濟於事,隻得作罷,不再徒增絕望。
“稟王爺,我等已是極力,何如王妃身子難過,孩子隻出了一小截兒,如果照此下去,母子爭些兒送了性命,金仙亦無迴天之力。眼下,母子惟可保其一,憑王爺做主。”老太醫渾身濕透,疲累道。
念及此,心中淒苦,不自發地握了握右手。
他已過而立之年,卻膝下蕭瑟,並無子嗣。
唉,不知若煙身材可否經住這懷胎之痛,但願老天爺保佑順利誕下麟兒,不要再讓吾與嬌妻飽受無子之哀。
言訖,隻見天涯一道明晃晃的閃光劃過王府上空,一記狠狠轟隆,震耳欲聾,響徹寰宇。
許若煙不肯榮王府後繼無人,多次提出再納側室,蕭煜都嚴詞回絕。最後二人商討,由其他堂兄弟中過繼一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