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已經醒來了,精力固然還是有些不好,但已冇甚麼大礙,顧母坐在一旁一勺一勺喂他喝粥,轉頭問顧承光:“吃過飯冇有?”
他睡到中午才醒過來,隻感覺很累,頭很痛,起床煮了一壺茶,並冇有胃口吃東西。喝完茶,還是開車去病院。
顧承光答說:“吃過了。”走疇昔要接了顧母手中的粥碗,說:“我來吧,媽你先用飯。”
佟卿卿的眼睛還是盯著螢幕,聲音悠遠而輕微,說:“你就非得拆穿我嗎?”
下午另有兩項查抄要做,姥爺嫌煩,不由抱怨,對峙本身身材很好,顧母忍不住數落他,兩父女脾氣都犟,差點又吵起來,幸虧有顧承光從中做光滑劑。
本來未曾想過傾訴,隻是陳述,卻在厥後不由自主地帶了情感,彷彿一隻河蚌,坦露本身柔嫩的內心。本來這些年,他看似無堅不摧,實在內心的傷口從未癒合。
“喂?”電話那頭佟卿卿聲音沙啞而寒微。
屋子很暗,落地窗的窗簾全拉上了,隻透出一點幽微的光芒,有輕微的扳談聲,熟諳的配樂,是《美國舊事》裡的對白――
他睡得不好,連篇累牘的夢境,一會兒是很小的時候,顧家彆墅,父親將他高高舉起,他的臉還年青,臉上瀰漫著暖和寵嬖的笑,陽光很好,彷彿帶著老膠片電影微微粗糲的感受。夢境一轉,就是葬禮,鉛灰色的天空,連綴的冷雨,冇有人說話,母親麻痹浮泛的臉,他撐著傘,無動於衷的臉,心像被層層冰霜覆蓋。畫麵一轉,又是紐約街頭,熱烈繁華的貿易大街,彷彿是甚麼節日,街頭有小醜,手上拿著五彩繽紛的氣球,做出風趣的神采行動,引逗圍著他的孩子,永久上翹的嘴角,彷彿不知憂愁,他卻感到厚厚油彩下的哀痛,他遠遠站著,行人自他身邊顛末,偶爾撞到他,他似無知覺,異國他鄉,他是一抹無所歸依的靈魂。
顧承光頓了一下才說:“卿卿,是我。”
顧承光來得及說一聲好,那邊已掛了電話,耳朵裡傳來一陣陣的盲音,顧承光隻感遭到內心一陣一陣的空茫,彷彿饑餓,空落落得令人難受。他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終究啟動車子。
因為屋內光芒暗淡,顧承光底子看不清那紋身的模樣,隻略略拉開身材,用手指遲緩地撫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