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卻總感覺親家話裡話外的意義,仍舊是不籌算把夏荷嫁過來,隻是道是若自家兒子續絃,她張家不會攔著罷了。照事理來講,這前妻去了,為夫的要續絃,的確是該讓前妻孃家點頭的。但李老太太可不是為了這個,把話點更明白了:“我這不是揣摩著,夏荷畢竟是金寶的親姨娘麼。我老太婆不捨得金寶在後孃那邊刻苦,纔想著,讓親姨娘去照看他,老是好的。”又想到張家佳耦擔憂的奉侍的題目,咬牙道,“不若如許,親家,我兒同夏荷都還年青,將來的頭一胎去繼你張家香火,奉侍你二人,你看如何?”
讓孩兒隨娘姓,彷彿李慕是張家半個上門半子似的,若真如許做了的話,李張兩家可就會被村裡人當作笑話了,不過李老太太有些顧不上這些了。劉蘭娘聞說此言大吃一驚,錯愕半晌,待見李老太太並無打趣之意,眉頭擰得更緊了。依李家在這小村莊裡的職位,李老太太大可不必如此,莫不成有甚麼隱情在內裡?
饒是李老太太都被虎了一跳,忙起家,遁藏開蘭娘正麵之處,道:“哎呀!親家母,你這是!你這是……”
想到這一層,李老太太溫聲勸道:“親家母,我倒是感覺,你這更應將夏荷給我兒了。我能夠包管,隻要夏荷好好顧問金寶,我兒定不會負了夏荷。等將來,金寶大了,也定教他養奉你們,隻要很多我老太婆一口吃的,定不會短了你們的衣食!”
實則上劉蘭娘同李老太太談不上有友情,還趕不上蘭娘同大女兒張冬梅的那住在鄰村的婆婆,好歹時不時地能見上一麵,逢年過節得以憩息時,也會提上些東西走動一番,坐下來閒談,一聊能聊上個一天。李老太太同她們這些村婦明顯是分歧的,聽聞李老太太的孃家可在鎮上,乃是當初李老太爺開蒙先生的獨女,因看中了李老太爺會讀書,人又本分,才肯下嫁。固然嫁入這小村落已然四十年不足,李老太太仍舊同這裡格格不入。
卻未曾推測一向暖和待人的李老太太俄然皺了眉,道是:“親家母,如果你應了,當初求娶秋月時給你家的那兩畝地,我到衙門裡去過明戶與你家,再添上三畝。”她話中一頓,又道,“如果不該……你可莫怪我,那我隻能將張家的地,都收回來了。”
蘭娘一聲感喟,隻得拿了兩個新饅頭出來,塞給夏荷,不置一言。
夏荷能瞧得出蘭娘有苦衷來,同蘭娘共磨難過的張十一天然也看出來了。猜想或許是蘭娘不想叫夏荷曉得這件事,張十一併冇有說些甚麼,隻是號召著蘭娘快些做飯。一家三口隨便吃完後,張十一沉著臉,對夏荷道是:“夏荷,你本日又非要同你孃親下地,功課都落下了,從速回你屋裡去,趁著日頭還冇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