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上中天。
景硯合上了佛經,不遠處的燭火在他的眼瞳裡騰躍,似明似滅。
照平常的端方,太清宮裡本是不該該再有書的,以免景硯讀了,再生大逆不道之心。元德帝下了到道口諭,說是答應典給署送東西的時候夾帶幾本佛經給廢太子,命他日日朗讀,以超度因陳家而枉死的怨靈。
一陣輕風掠過,豆大的燭火在窗紙上微微搖擺,又突然亮了很多。
景硯並未說話,彷彿在思忖著甚麼。很久,才翻了一頁佛經,是這沉寂的黑夜中,獨一的聲響。
暗衛的嗓音降落沙啞,卻難掩歡樂,叩首稟告道:“部屬方纔獲得了從內裡傳來的動靜,說是小將軍被逼跌落山崖後冇死,已經同南疆那邊的人聯絡上了。”
蕭十四從當時就曉得,他的主子是惡鬼,既不憐憫眾生,也不普度災害。他是一把尖刀,刀鋒永久對外,隻為了傷人。
景硯微微俯下身,指尖細細地描畫了一遍喬玉的光亮飽滿的額頭、眉眼、臉頰、嘴唇,最後順著尖尖的下巴,一起滑到了又細又小,能被一手握住的脖子。
那黑衣人是陳皇後生前安插在天子身邊的暗衛,原是被元德帝派來監督景硯的,隻不過因為怕來往過密,難以埋冇馬腳,才商定常日的事件都以信函相告,除非真的產生了需求麵見稟告的大事。現在天已經收到了信函,不管如何,暗衛都不該該再來了。
他輕聲細語道:“那南疆那邊傳來的動靜,有冇有說小舅現下籌算如何。他是要報仇,那孤自有安排。如果,再如同平常,要雪刷委曲,就將他直接斬殺在南疆,下去陪著外祖父和母親,不必再在這人間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