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辭薄唇微勾,柔聲道:“誰說我不允,附耳過來。”
展長生不及開口,便瞧見兩道劍光一青一紫,自頭頂倏然落下。青色劍光當然是交好的故交,紫色劍光卻麵熟得很。
當初萍水相逢,二人不過是各取所需,彆無他法,故而結伴共渡窘境。現在窘境已除,佳境漸顯,展龍卻以這般低劣伎倆要再留下他。
潘辭卻道:“不必看我神采,卻要看我情意。五師兄如果歡暢了,天然為你擔待,如若不然,隻怕在師父們麵前漏了口風。”
展龍沉默了半晌,方纔道:“那小子算不上仇敵,他不過一心要與我結為道侶,十年前曾尋到一片碎刃,彼時我有言在先,他若循規蹈矩,我就留彆性命。此次副刃行跡乍現浮素島,我猜想也下落在那小子手中。”
展永內行指緊扣,連連詰問,方纔曉得原委。伏麒並非人修,本體乃九華洲十絕峰頂一株狐尾鬆。樹靈脩煉雖易,化形卻冗長,伏麒恰幸虧緊急關頭遭了雷擊,又於最脆弱之際趕上砍木的樵夫。
展龍道:“向東七百裡,杖葉湖,浮素島。”
展龍卻不自知,隻覺指尖觸碰處一片溫潤,不覺沉淪摩挲,更是變本加厲輕柔滑過喉結,朝展長生交領下頸項滑去。
展長生忍無可忍,隻得將他手指扒開,後退三尺,“師兄,自重。”
潘辭一雙冷冽眼眸細細看他,內裡卻深沉難測,叫人看不透心機。
展長生半點未曾起過要試姻緣,尋道侶的動機,不過是聽許文禮說得熱烈,又暗忖要尋個藉口上島,現在倒是正中下懷,故此而意動。
潘辭合上清麗雙目,嗓音一如既往,冷如冰泉,“笨拙,此舉謂之威脅,如何能叫暗害。”
他昔日裡早已聽展長生提過這師兄桀驁的性子,並不如何介懷,反倒熱忱邀約展長生。黑岩旁兩個師兄各自大慢冷酷,一語不發,兩個師弟倒是你來我往,說得愈發投機。
許文禮輕咳一聲,抬手撓一撓鼻翼,方纔道:“此一時彼一時,師父不過是看在天眠城份上幫手一二,眼下留霜留朱俱已隕落,天眠城群龍無首,何足懼之。”
唐國書中傳統,凡是名號帶“君子”二字者,多是些道貌岸然,心胸鬼胎的偽君子,若再加上劍字,更是滿腹壞水,惡貫充斥。
許文禮尚未開口,潘辭便略微皺眉道:“師弟,那人當初自通天坊逃脫,你莫非不知事來由?”
他也不待展長生開口,重現了原型,旋即頂風暴漲,化作一條黑龍迴旋天涯,驅雲禦風,一頭紮進深紅沸騰湖中,驀地一通翻攪,激起層層高如山嶽,赤紅勝血的熔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