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龍已褪去衣衫,靠在那溫泉玉石池沿上,黑髮在水中飄散,彷彿成片海藻。他伸長手臂,自池邊瑩潤卵石的裂縫間摘下一株硃紅頎長的知名野草,方纔道:“倒有一個不得已的體例。”
許是先前接收白熾烈焰之故,展龍體溫熾熱猶勝以往,便是有寶衣護體,那熱度也不見半分衰竭。
展龍方纔道:“偽脈入體,如萬箭攢身,痛不堪言。”
識海中展龍嗓音悄悄響起,肅聲道:“你本日體況不佳,應多歇息纔是。”
展長生聞言,立時兩眼圓瞪,往展龍身邊靠近,“快講!”
他方纔長舒口氣,強忍不適起家,洗漱換衣後,重新提了斬龍槍槍桿進入校場,要停止第二輪擂台賽。
斬龍槍耳濡目染,又豈能循分度日。如果當真如他所言大鬨冥府,隻怕屆時三界大亂,連展長生本身也要直承神王肝火。
他卻健忘了斬龍槍前任舊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連億萬年無人敢近前的無垠牆也敢捅出個洞穴,終究自食惡果。
展長生被他一噎,又再語塞,乾脆閉嘴不語,在擂台鼓響起之前,靠在樹下閉目調息。
掌心相合處恰是上品靈石,如同烈焰燃燒,燙得展長生暗啞痛呼,唇舌卻被生生堵住,隻化作喉間有力幾聲哭泣。
展龍麵上便更加閃現猜疑之色,“若以雙修之法,神泉不至如此乾枯,對你本身也有助益,更不必受萬針穿肉的酷刑。你為何偏要自討苦吃?”
展長生身處局中,苦不堪言,自是看不見周遭竄改。卻不知他二人儘被赤紅泛白的火焰團團包抄,拆出來的成堆金屬碎片被火焰燒得化作灰燼,隻留幾不成見的一點精華,冇入展龍眉心。
鄰鋪李阿牛同徐三寶聞聲響動,倉猝上前將展長生攙扶起來,觸碰間便覺他通身滾燙。李阿牛驚叫道:“長生,你莫非發熱了,這般燙手,還是快些歇息為妙。”
展龍卻道:“塵寰靈力日漸淡薄,入道日艱,得道更難。修仙者不知億萬,成仙者寥寥無幾,你卻要細心想清楚纔是。”
展龍已合衣邁入泉中,將那少年放下。
這一日比試,展長生便發覺非常,那槍身彷彿簡便很多,揮動之間更是靈動,竟模糊有情意相通之感。故而雖身材欠佳,敵手又比昨日強出很多,他竟也勝了三人,堪堪進級決賽。
展永發展舒口氣,坐在池中享用這半晌愉悅,複又低聲道:“我言語魯莽,對不住。”
溫熱泉水將一身汗漬沖刷潔淨,浸泡痠軟肌肉,將骨縫深處的頹廢一衝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