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龍靠近他麵前,抬手重撫展長生先前睡亂的幾絲額發,忽地沉聲道:“你現在用不了斬龍槍。”
黑光如水分散,頃刻覆蓋半個議事堂,並擺列在議事堂兩側的八仙椅彷彿被無形主子搬動,自發自發朝兩旁移去,在大堂正中空出一片圓型空位。
左崇還是躊躇,過了半晌,見父親意決,不肯讓步,隻得歎口氣,將他同潘辭的打算和盤托出。
左宗主白眉深鎖,負手而立,清臒身姿巍然如山。
議事堂中本來就隻要左宗主與兩名長老,左莊不耐兒子故弄玄虛,皺眉道:“趙長老與劉長老是你長輩,亦是我宗左臂右膀,無需坦白。”
展長生見他容色寂然嚴峻,心下微微忐忑,隻恐展龍提個難為之法,無法下卻隻得再問道:“如何立?”
二轉體格日日好轉,骨骼裂縫彌合如初,血肉重塑,經脈複活,展長生便垂垂覺出皮肉中萬蟻噬咬般的刺癢。
與常日分歧,又是素白端衣,襯得這男人彷彿雪山謫仙普通,於冰冷寒涼中透出無上嚴肅。
左莊板起臉,嚴肅冷喝道:“議事堂中撒潑,成何體統!還不快走!”
劉長老上前一步,拱手稟道:“宗主,正所謂蜂蠆入懷,隨即解衣,此事遲誤不得。”
故而四周碎刃的陣法皆是藏匿陣,並無任何令人生疑之處。不過是為放鬆那二人警戒之心。
敬香祝禱後,便暗運靈力,再攤開鬆枝虯勁普通的手掌時,鮮明暴露一枚色如墨黑的玄鐵令牌來。
展長生心頭更是慚愧,展龍在塔中保護他半年不足,卻不知以師兄殘暴脾氣,究竟如何度過這些光陰。
左莊百年得此一子,常日裡愛若珍寶,此時肝火稍歇,見左崇麵色淒楚,哀哀抽泣,不覺半是惱他堂堂男兒如此不濟事,半是心疼。
趙長老乃是個端莊婦人,鬢髮微霜,身著蒼褐深衣,此時便使個眼色,劉長老心領神會,忙去攙扶左崇起家。
趙長老不待他說完,便禁不住以袖掩嘴,嗬嗬笑道:“那魔槍連人都不是,如何就成好男兒了?如若化小我形就能稱作好男兒,這十洲三界裡,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滿是好男兒不成?”
同一時候,金塔當中。
恰是金塔紅樓內一處臥房,幔帳綃紗如青霧懸垂,將他隔斷在內。
那左崇扶著劉長熟行臂起家,慘白神采坐在議事堂靠門口的椅子上,遙遙聞聲趙長老所言,吃緊直起家來,嘶聲道:“胡言亂語!魔槍那裡就不是吉兆,那斬龍槍為人頂天登時,乃是個絕世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