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晚了。不曉得在修羅道中過了多久,一天或是一個時候。薄子夏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落日。河劈麵的街坊掛起了紅燈籠,薄子夏這才認識到將近到除夕了。這一年過得真快,除夕一過,合德就要十九歲了吧。
她必然要帶合德分開這裡,就算死,也不能讓合德安葬在修羅道當中。
“如果你醒過來,會如何樣?醒不過來,又會如何?”薄子夏苦笑起來,閉上了眼睛。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含在嘴裡,然後俯下身,嘴唇貼住了合德的嘴唇。唇舌訂交,她將那口水渡了疇昔。合德嚥下了那口水,但是她仍然甜睡著,冇有醒過來。
傍晚的時候,林明思請來了一個郎中過來看。那郎中為合德診了脈,洗濯包紮了頭上的傷口,才撫著髯毛緩緩道:“這女人如果能醒過來,便統統好說,如果醒不過來,隻怕我也迴天無術了。”
薄子夏仍然不竭地絮絮說著:“你是舍脂啊,阿修羅道的舍脂。陽間不該是你的去處,就算你落到陽間,也會再闖返來的,對嗎?你覺得你欠我了那麼多,現在如許死去便能夠一了百了了嗎?”
薄子夏跟在林明思身後,又從袖中取出阿誰襤褸的風燈。風燈燃燒了,成了襤褸的一團,一如合德搭在林明思肩膀上那隻垂下來的手臂。薄子夏感覺內心就像是被甚麼東西所啃噬著,疼得恨不得將心都剜出來。
兩個走了未幾時,便覺天亮光起來,林明思帶薄子夏回到了嚴玉樓生前的住處。房中落了層灰塵,可見此處好久都冇有人來過了。林明思將合德放到了樓上的客房中,纔去灶房劈柴生火燒水。
他畢竟是冇有回絕薄子夏,返回躬身將合德攔腰抱起,扛到背上,從坍塌的廢墟之上謹慎翼翼地踏疇昔。
林明思略微頓住了腳步,欲言又止。但是他終究甚麼都冇有說,還是揹著合德往前走去。薄子夏腦中儘是亂糟糟的一片,一會兒是厲鬼道滅門的時候,白袖蘿催促她下山找人,一會兒又是她在嚴玉樓的住處床下發明嚴玉樓的屍身。這些血淋淋的氣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呼吸也變得短促了起來。
“從修羅道出去後,你要去那裡?”林明思問。
“更長……能有多長?”薄子夏輕聲問道。
郎中表示薄子夏將合德扶起來講:“我先為她施針,或許她就能醒過來了。”
“那就得另請高超了。但不管如何,過上七日,再醒不來,這女人恐怕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合德身上老是冰冷的,如何都和緩不起來。薄子夏端住合德的臉頰,手又挪到了脖頸去。最恨合德的時候,恨不得就如許掐死她,但是現在合德就如許一動不動任憑她擺佈,薄子夏才發覺合德頸項是如許的纖細,彷彿手中稍一用力,便會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