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話，眼睛俄然一陣痠痛，淚水汩汩湧出，之前也有人如許關照過我的，是媽媽，還是好友呢？舉目無親之時，情麵冷暖，體味得就比之前更深了。藍水心取出一方手絹，悄悄幫我拭了淚，將絹子放在我手裡，柔聲道：“水心好歹另有老父相陪，袁女人孤身一人，纔是真正辛苦。明天多謝袁女人濟急，今後在一處討餬口，免不了還要相互照顧。”

公然剛把陳少爺一行送走，楊掌櫃就滿麵笑容地說：“袁女人公然分歧凡響，女人儘管留在鴻雁平話，潤口費統統好說。”我對這邊人為軌製還不熟諳，便請了高晚成替我議價，最首要的便是住處題目。

這話剛好和在應家聽來的事情對上了。我淡淡地哦了一聲，內心卻想，鴻雁茶館不是甚麼小店，平凡人如何會來這裡肇事，八成是那應公子早就看上了藍水心，特地安排了豪傑救美的戲份也說不定。應家家大業大，這類伎倆還不是手到拈來。

我內心想，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不就是這個事理嗎？到手的就不新奇了。當然這比方不能亂花，隻好說：“這些故事，都是販子裡傳播的，我如果不在外邊浪蕩，往哪聽故事來呢？”見他還在躊躇，我又彌補道：“何況從明兒起，我就留在鴻雁茶館平話了，陳公子如果賞光，或者多來幫襯，或者傳我去服侍，還不都是一樣的。”

“對了，明天跟錦心走在一起的那位老闆，但是錦心的家人？”藍水心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啊！不是。那是奇寶屋高掌櫃，我先前曾在奇寶屋做過幫工，便求掌櫃的幫我先容了這裡的活計。”

一陣淡淡的香風，藍水心輕笑一聲，攬裙坐到我身邊。“袁女人，早晨要比白日冷很多，你千萬提早升好爐子，放滿石炭，萬一半夜爐子滅了，可就輕易受寒了。”

我苦笑著掙紮起來，攬鏡自照，即便是銅鏡裡，黑眼圈也非常較著。

她又閒問了兩句，未幾時便回自家屋裡去了。待她走後，我才發明她的絹子還被我攥在手裡。細心看時，紅色的緞子上繡了幾枝寒梅，繡工精美，我卻總感覺配上那樣一個不食人間炊火的人，如許的手絹顯得太俗氣些。

從小就不曉得甚麼叫“一夜無夢”，這一宿睡得極不平穩，宿世此生紛至遝來，直至展開雙眼，一時還分不清身在那邊。微微一動，渾身的痠痛就一併衝湧上來，這租屋前提實在粗陋，冷硬的床板真夠人喝一壺的。

我笑道：“不消叨教老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