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鎖鏈回聲崩斷。九百盞青銅燈同時燃燒,藥王穀主的慘叫中,那些困住陸昭靈魂的燈芯俄然化作流螢。星砂裹著流螢會聚成河,在沈墨足下鋪就通往祭壇的光路。他每走一步,影象便復甦一分——第一世他將陸昭的鮫尾釘入祭壇時,她眼中映著的不是恨,是豁然的笑意。
"這不成能..."沈墨的劍尖冇入海水,波紋中閃現出更殘暴的本相。冰棺裡的陸昭展開眼睛,指尖輕觸棺蓋內壁——那邊刻滿藐小的正字,每個筆劃都對應沈墨某一世前來刻劍痕的日子。最末一行未寫完的正字旁,留著句水漬寫的話:"莫數了,傻子。"
"此次...換我守潮聲..."沈墨俄然折斷了太初劍。劍身迸發的星芒穿透九重海幕,照亮深淵最底層的青銅祭壇——壇上冰棺晶瑩如新,棺中陸昭的指尖微微蜷曲,保持著握簪的姿式。
那香混在鹹腥海風裡,像一根細針紮進太陽穴。他俯身扒開濕漉漉的礁石,指尖觸到半截冰裂紋瓷瓶——瓶身沾著暗綠海藻,裂紋中排泄的卻不是海水,是濃稠如蜜的鮫人血。十年前陸昭躍入歸墟前,恰是用如許的瓷瓶裝了九百粒星砂,係在他劍穗上說要釀作相逢的酒。
驚雷劈落時,九具冰棺轟然開啟。棺中湧出的不是寒氣,是九百道裹著星砂的劍氣。薑紅綃的青鸞火翼剛觸及劍網,翎羽便燃起與地宮燈焰同源的幽火。燕雲烈揮動虎符召出的玄龜虛影,在觸及中心玉棺時俄然石化,龜甲紋路爬滿藐小的"悔"字。
暮色漫過北海斷崖時,沈墨在礁石裂縫裡尋到了那支玉簪。
海天交界處,滿月被旋渦撕扯成慘白碎片。沈墨掌心的青銅燈俄然發燙,燈油出現奇特的藍——九百粒星砂在琉璃罩內聚成鮫人形狀,尾鰭拍打的位置,恰是當年陸昭心口劍痕地點。
"這局棋,你下了九百世。"穀主的身影在電光中虛化,暴露內裡森森白骨——每一根都刻著太初劍訣,"每次循環你都親手為她刻棺,每次復甦你都重新種下因果..."
"退潮!"白芷俄然厲喝。世人足下沙地突然陷落,暴露埋藏千年的青銅祭壇。壇麵密佈的劍痕與沈墨的太初劍紋嚴絲合縫,最中心的凹槽裡,半截玉簪正在排泄淡紅血露。
玉棺裂縫中排泄的鮫人髓俄然逆流升空,在暴雨中凝成九百盞青銅燈虛影。沈墨的太初劍脫手飛旋,劍柄鮫綃纏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向沸騰的海眼。楚銀河的天機盤碎片俄然聚成星圖,映出駭人本相——每盞青銅燈芯都伸直著少女陸昭的靈魂碎片,現在正被玄武岩柱抽取著本命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