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鈴響時，浪花在半空固結成冰珠。沈墨猛地撐開玄鐵傘，傘骨上的硃砂符咒在霧中出現紅光，映出倒轉的八卦虛影。"坎水位有船錨！"他甩出三枚銀針，針尖精準刺入船板裂縫。暗紅的血線順著纜繩逆流而上，老夫的蓑衣"刺啦"裂開，暴露充滿黃符的右臂——那底子不是血肉，而是裹著冰晶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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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反手劈開腳邊的醃魚簍，腥臭的魚肚裡滾出幾塊黑磁石。說也奇特，磁石落地刹時，三條蛟龍竟像是被無形絲線扯住，行動突然遲緩。她趁機咬破指尖，鎏金血珠順著短刀遊走，在霧中勾出一道龐大符文——恰是母親容音教過的辟水訣。

歌聲戛但是止。珊瑚枝俄然暴長，螺口放射出牛毛細雨般的水箭。沈墨拔下銀簪引雷劈向八卦台震位，電光中鮮明現出珊瑚根部纏繞的冰晶鎖鏈。老夫狂笑著撞向卦台："師尊要的可不是這些小玩意！"他冰晶右臂轟然炸裂，碎末融入海水時，整片珊瑚礁閃現出星軌圖紋。

鹹澀海風捲著初陽的暖意，遠處帆影如散落的貝殼。鷗群掠過期，一枚螺殼墜入浪中，激起的波紋剛好拚成"雲州"二字。沈墨收起玄鐵傘，傘尖水滴在礁石上敲出濁音，像是某種陳腐的暗號。

"轟！"

船頭俄然傳來魚竿破空的銳響。一個披蓑衣的老夫甩動釣竿，九枚銅鈴纏在魚線上吼怒而來。海鷗群驚叫著騰空，銅鈴在風中收回詭異的顫音。

"昭兒，這是娘給你備的及笄禮。"容音的幻象悄悄抬手，螺殼中飄出段熟諳的搖籃曲。陸昭眼眶發酸——這是她六歲那年發高熱時，母親整夜哼唱的調子。

"陸女人這身子，在東海可還住得慣？"老夫的聲音像是砂紙磨過鐵器。三條由海草纏成的蛟龍破浪而出，草葉間綴滿發光的海螺，照得霧氣泛著幽藍。

身邊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音。陸昭正抱著陶罐蹲在淺灘裡，俄然腕間的金鐲狠惡震顫起來。罐子裡收回"嗡"的一聲悶響，昨夜撿的海螺殼俄然排泄晶瑩的汁液，順著礁石裂縫蜿蜒流淌，在充滿青苔的石麵上畫出一道箭頭，直指霧靄深處。

強光淹冇卦台的頃刻，底部暴露個檀木小匣。退色的錦帕裹著支珊瑚簪，簪頭海螺殼裡塞著張字條："昭兒及笄，當知出身。"波浪推來塊浮木，上麵油紙包著的虎頭鞋讓陸昭渾身一震——鞋麵針腳與賬冊記錄的完整符合，恰是二十年前陳記商行喪失的那批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