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又來了。”淩厲向他暴露一點無可何如的笑,夏君黎便知他並未因昨日之事活力。“我來……”他便也賠笑,“來賠個罪。”
依昨夜與刺刺說的,本日要緊的還是先找到瞿安。他在城中又稍作了些籌辦,出城晚了,到了竹林又已是午後。小屋靜悄悄的,隻要屋後傳來水聲。
蘇扶風初時看著彷彿想辯駁,及至聽到單刺刺同單一衡受襲,不免變了色彩。夏君黎曉得她的意義。“他們暫無大礙,不必擔憂。”他道,“隻但求淩大俠和夫人,能諒解我此際亟求本相之心——勿對我作任何坦白,不然,我便真是無從求解了。”
——我不是啊。
“如果能隔幾日就返來一趟,那他現在應當也住得不遠?如果就在這臨安城表裡某處,我總能設法找他出來。”
淩厲不免歎了一聲:“話雖如此,又豈能真的隨他去。我總信他隻是與我們冷酷,卻不至於懷了甚麼不成告人的心機,這類事也不是第一回了,以是臨到他真要走,我又去問他,他是否嫌武林坊那住處太近鬨市,不敷清淨,倘是如此,擺佈也要開春了,我們便搬返來這竹林,他不管是想獨處,還是要實驗甚麼造物,這林子裡冇彆人,儘夠他折騰,隻盼望他不要當真撇下一家人——我母親一旦癔症發作起來,一貫隻熟諳他一個,若冇他在,連飯也一定肯吃,隻怕要一蹶不振。他聽了以後,隻肯答允有空時便返來看一眼,卻不肯答允不走。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天然也不能再強求甚麼。我曉得他在朱雀山莊困了十年,又被我以母親為由在臨安困了二十年,向來都悶鬱不樂——貳內心到底在想甚麼,我從冇弄清楚過。我本身前些年也經常半年不歸家,如何還能反質他,隻要他還肯隔幾日返來一趟,我也無話可說。”
但是,易地而處——乃至不必“易地”,隻要設想一下當初本身如何渴盼著曉得生身父母的本相——便能曉得要如何挑選。直至本日他仍感激彼時出於“義憤”將家世本相奉告本身的沈鳳鳴。他或並無資格做阿誰說出本相的人,卻也更無資格做阿誰坦白本相的人。
夏君黎暴露不解之色:“他不在了……是說——出遠門了麼?”
他並不希冀從這卷宗裡再找出甚麼新線索,隻是為求心安,總要印證瞿安這“鄢氏一族先人”身份不假。守當官遞來檔簿要他具名,他便拾筆。毫尖將落時,他微微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