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沉吟很久不語。

“以假亂真不難，可我記得當時候沈鳳鳴說的是，那印太真了，他把扳指換了好幾個角度試，粗細深淺，分毫不差都能對上，若不是原物，那的確是鬼斧神工。”宋客道，“不過這事還不是最讓我不解的——比起他鄢家還曾‘造反’，造張假令算甚麼？以是我這第二件想不通的就是——他要真有閒心弄這些，像你說的，在背後、暗中，操弄了好幾件事，那明顯是同他祖家一樣還存了甚麼野心，那他豈不該從速勾搭個金主，將那‘突火槍’造出來最是端莊？何必把力量和時候花在造這些‘小打小鬨’的物件上？”

宋然思及此處，抑住心機，凝住麵色，微歎一聲：“看來你也都曉得了。”

她說——“有那麼一下子，我感覺此人好似在那裡遇過，但厥後你放開他，我能看得見他整小我的時候，又感覺他是個陌生人了。”

“這我之前就解釋過，”宋然道，“即使是同一巧匠，用一樣的黑玉材質，也幾無能夠造出兩件完整一樣的東西來。”

“我倒是想，可明日還消去儀王府講課，可不能再躺在家裡了。”宋然笑道，“不過我也正在煩惱，如果冇好透，去了殿下跟前，將病氣過了給他但是費事得很——他可不似旁人，身材一貫勉勉強強，凡是沾點甚麼，又是我的罪惡。”

“我小的時候聽錢老說過。”宋客道，“當時隻聽他說可惜，不知其詳，厥後翻書，讀到過這世家造反被誅之事。我之迷惑並不在此，隻想問兩件——第一，所謂鄢家，當真有那般短長，乃至於——他即便並無這枚真扳指在手，僅憑印象，便能複造得分毫不差？這恐怕不但是造物的手上工夫，更是對所見大小無遺過目不忘的本領，畢竟——他必未曾偷得扳指，不然乾脆拿真的來印上便是，何必還多此一舉？這扳指此前卻又偏是丟失多年，若說他何時能夠見過此物，竟要回溯數十年，他尚在黑竹的光陰了——除非他阿誰時候就已造好了偽物，不然，他這本領還是匪夷所思了些。”

目睹著宋客提起了熱水，給宋然又添了口茶，後者在淡薄氣霧中咳嗽了兩聲，夏君黎方記起——他本日是個病人。“你這風寒，還要養幾日麼？”他口不對心腸體貼了一句。出於多年相麵之經曆，同自小學過的醫理常例，他感覺宋然染的這場風寒並不如何急重。

宋客不快：“這何必與他說？”

他由是隻道：“我說過，我的打算是先找瞿安；假定在臨安找不到他，我便去建康找；那‘突火槍’凡是有一處奧妙營建之地點，總會有端倪；一旦你與了我太子與內裡之事有關的證據，我便返來找東宮的費事；若你這裡並無停頓，我便去尋東水盟的費事。如此可清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