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終究笑了出來。葛太公輕撫他背,歎道:“老夫曉得你的情意。待到你將來學有所成之時,回到我們鄉裡,開上一間書舍,給學子們講課說經。不計貧富,哪怕還在放牛割草的,隻要肯讀書你就教,我們就不枉此生了。”
程母氣急廢弛,指著兒子:“你,你……”
程母實則也並非愛財,不過是蕭夫人進門以後目睹兒子把甚麼都交給蕭夫人辦理,心生妒意罷了。這些說辭她之前也聽過,可總感覺兒子是在推托,把錢給新婦那般利落,給老孃卻推三阻四,是以越來越氣。這回見兒子眼泛淚光,聽來倒是信了九分。程母囁嚅道:“厥後不也有幾個馳名譽的將軍來招攬你麼?”
程母心虛,且悄悄感喟——宗子少大哥成,小小年紀就揹負家計,模糊便如一家之主般,但有疑問之事本身倒要去問他拿主張,這叫她如何拍案幾耍威風。
程始還自發本身很漂亮,道:“阿母不必羞赧,阿母為程家勞心勞力,孩兒們都看在眼裡,阿母若要再醮,兒子和兩位弟弟絕無二話。何況程家人丁薄弱,若神靈護佑,將來阿母生下新的弟妹來,也是功德,兒子必待以同父手足!”
程母恨恨嚥下一口氣,道:“好,這都罷了,那你還幫側重立蕭家呢!蕭家都敗完工甚麼樣了,大宅早教賊子一把火燒了,你還要重修起來……”
“是是是,天好地好,隻要你新婦一人最最好!”程母負氣道,哪怕曉得是究竟,她也不肯認這個慫。
俞采玲的父母仳離時也是一點冇吵,還在鎮上第一家開的酒樓裡辦了三桌,當著兩家親戚的麵說清楚分離明細,除了黑著臉的副鎮長大伯父以及神情板滯的讀書人孃舅,旁人都很安閒,說談笑笑,酒樓裡的接待員還覺得是辦喪事呢,結賬時差點要說‘祝百年好合’。鎮上人提及來像個笑話,小小的俞采玲也這個笑話的一部分。
那小小女孩生的粉妝玉琢,既似蕭夫人娟秀明眸,又像程始濃眉廣額,彼時程始初為人父,真是敬愛得不知如何纔好,蕭夫人產後體弱,家中又無多餘仆婦,程始一得空便將繈褓捆綁在本身懷中到處走動。可當時正值程家最艱钜之時,平常隻夠溫飽,何況各種補養的東西,很多事情都顧不上,唉——
程母艱钜的辯白:“你母舅自小未曾勞作,又體弱,如何……”
“你是阿母的頭生兒子, 是阿母身上掉下來的肉, 阿母如何不惦記你了!偏你的心肝都全都給了你婆娘, 再無一分留給我這老媼!”程母越想越悲傷,“這十年來你統共有過幾片竹簡返來, 不是掛念四娘子, 就是雲裡霧裡說些聽不懂的, 你…你可知我是如何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