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婦急於擺脫這個承擔,目睹到了天井門口,也不擺譜讓仆婦扶了,自行一躍而下,吃緊扶著扯著俞采玲下車往大屋而去,幸虧女孩身量尚未長成,便是揹負著走也不吃力。
葛氏冷靜一刻,輕泣道:“傅母,你這兩年雖已多住在外頭,可我想見你時總能見到,現在如果去了青州,我可如何辦?我不是說要給你兒子尋個出息麼。”
葛氏嘲笑道:“我原是想留下那賤婦的,誰知她那般心狠,寧肯留下孩兒也要跟著婿伯走!婿伯自是幫她,她手腕了得,請了短長的巫士來講讖緯,楞是把兒子們都帶去了,隻留下這麼個女兒。冇錯,我是想教壞了四娘子,叫她臉上無光,可我冇想要她命!”
……
隻聽仆仆的聲響,彷彿是那老媼在拍葛氏的肩背,道:“你又說胡話了。那蕭家是如何敗的,才隔了一個縣的事,誰不曉得。不就是大夫人的父兄一股腦兒都死在能人手裡嗎。當初她蕭家不但富有,蕭太公還是鄉裡的三老呢,為了抵當流匪劫奪鄉裡,帶領仆人出陣傷了好多賊人,誰知叫那賊頭記恨上了,假作敗退,待大師鬆了防備,趁夜潛入將蕭家一門長幼殺得乾清乾淨,幸虧賊人不知我們那處的大戶人家慣打地窖的,這才藏下幾個婦孺。可惜成年男丁和財物,俱是冇了。”
可在此地,人們的思惟氣度彷彿都那麼活潑天然,很有一種此可彼也可的意味;天下之大,冇甚麼不成以,女兒家貞靜賢淑當然世人獎飾,但剛烈敢為也一樣被人嘵嘵誇口。
俞采玲使出最後的力量抬眼看了看,隻見一個頭髮斑白的老媼站在葛氏身邊,然後就麵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那老媼似是喝了口水,持續道:“那陣亂的呀,是個莽夫招幾個賊人就能稱王稱霸了,看誰家富庶就殺人搶錢,婦人們更是遭罪。我們葛家這麼大一塊肥肉,多險呀。程家雖貧,可家主在鄉裡有人望呀,本身有本領不說,還領了一群能打能殺的幫眾。當時我們老太公就說了,他不敢學昔日呂太公相赤帝子,隻求不做第二個蕭家罷了。那會兒家主剛求娶了大夫人,程家老三還小,你不嫁給郎婿,還能嫁給誰。”
葛氏恨聲道:“都是那蕭氏賤人,婿伯還不是看她的眼色行事。”
葛氏見此風景忙問如何了。李管婦倉猝道:“夫人,這下可費事了,四娘子病得不輕,我這一起上是又累又急,隻怕遲誤了您的囑托!”
老媼笑道:“你保兄這幾年做小本謀生攢了幾個錢,興頭得很,早尋了個巫士卜卦,說甚麼遷徙至遠地置業,要將先人一道請了去,纔好保佑百口,是以我們籌算到青州去過正旦,到時百口人好好祭奠一番,保佑將來家人暢旺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