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浴室內裡隻要平彤平卉兩姐妹奉侍,池子裡灑了香油,被熱氣一整,滿屋子都是這個味道,遺玉坐在池子裡頭,聞這味道,清清雅雅的,有點像是茉莉、又有點像是朱櫻樹上的合歡。
太史局選的的確是個好日子,這才上午,便有豔陽高照,卻不悶熱,又是風和陰沉,氛圍也新奇的很。
是眼睛,她的眼梢天生就微微上彎,可如果不笑,便不如何較著,而這鏡裡的人,就是不笑的時候,眼角也是較著地勾起,笑意冉冉,乃是一個看了就讓人想要靠近的女子。
東方漸露魚白,遺玉回了屋,冇見盧氏人影,把頭髮擦乾,兜兒、小褲,都換上了一套極新的,最後穿戴乾清乾淨的紅色中衣坐在妝台前,平卉去前院找迎客的盧氏。
人群先是一靜,便又驀地喧鬨起來,那氈毯上的人影垂垂走近,大紅的袖衫一如浮雲朝霞,對襟用金線密密繡著煩瑣的斑紋,一向垂到膝下,開襟暴露內裡貼身的杏黃束裙,腰上那圈纁黃,勾畫出一抹惹人垂憐的荏弱,她身形纖盈,踩著步子緩緩走來,就像是踏著雲彩普通,一手固執綴玉的青紗小扇遮住麵孔,可暴露的潔白腕子,連同脖頸、額頭,都細緻地叫人移不開眼。
遺玉顧不上答她,一邊叫痛,一邊在悻悻地想著,這麼在臉上刮來颳去,彆等下過敏了,頂著個大紅臉嫁疇昔,新郎見了許是要退婚。
她是不急了,可內裡的人等了半晌,冇見新娘子蹤跡,便出了招數,派了人送出去一紙小箋,上書催妝詩一首,言辭輕巧,落款倒是十八學士之一的謝偃雅號。
連續五首,每首催妝詩疇前院傳到遺玉手裡,都過了宅中多數客人手眼,開初隻是熱烈,到了厥後便成讚歎,凡是長腦筋的都看出來是男方那邊在給人家新娘子作臉了。
畫裡?遺玉蹙了下眉,扭頭看著她娘半掩著唇吃驚的模樣,腦中靈光一閃,便又緩慢地轉向鏡中美人,視野落在一處,當下就發明瞭端倪
“婆婆,”遺玉放下帕子,衝她眨眨眼睛,“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玉兒,小五還幼,二伯母整日忙著照看他,冇提早過來幫手,你可彆介懷。”竇氏超出趙氏上前扶起遺玉,拉著她的手細聲細氣地說道。
盧夫人是典範地嘴硬心軟,穿戴好後,又將遺玉眼妝補了一補,卻冇再決計去劃出那條眼勾,統統清算安妥,最後盧氏才親身從匣子裡取了一頂巴掌大的鏤金紐花冠,給她戴在發頂,兩鬢垂下的金絲流蘇剛好遮住兩腮。